核心室內,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能量導管中平穩流淌的微光,映照著凱蘭·鐵影那張經曆著劇烈情緒地震的臉。
狂喜如同泰坦的熔岩,瞬間衝垮了他臉上殘存的睡意、焦躁,甚至那一絲窘迫。他的嘴巴微微張開,瞳孔因震驚和難以置信而放大,死死盯住他的孫子——布雷克·鐵影。
布雷克被爺爺這突如其來的、仿佛要把他生吞下去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又憨憨地撓了撓自己粗壯的後頸:“爺…爺爺?您…您還好吧?”
這一聲憨厚的呼喚,如同點燃了最後一道引信。
“哈……”一聲短促的、仿佛被壓抑了太久的氣音從凱蘭喉嚨裡擠出來。
隨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聾的、純粹到極致的狂笑聲猛然爆發出來,如同千萬道驚雷在這密閉的空間裡炸響!凱蘭猛地仰起頭,笑得整個龐大身軀都在劇烈顫抖,虯結的肌肉塊塊賁張,古銅色的皮膚下仿佛有熔金在流動。他笑得如此用力,以至於不得不伸出巨掌,重重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
“砰!砰!砰!”每一下拍擊都像是戰鼓擂動,震得地麵嗡嗡作響,連遠處精密儀器上的讀數都開始瘋狂跳動。
“好小子!!!!”他猛地止住笑,聲若洪鐘,巨大的手掌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和巨力,狠狠拍在布雷克寬闊的後背上。
這一下,蘊含著一個傳奇泰坦蘇醒後全部的狂喜力量。
“咚!”
一聲悶響。布雷克猝不及防,整個人像是被一頭發瘋的星穹蠻牛正麵撞上,雙腳離地,哇呀一聲驚呼,朝著前方一堆看起來就無比脆弱、閃爍著各色符文的水晶監測儀直直飛了過去。
“布雷克!”莉亞娜失聲驚呼。
“我的儀器!”莉維婭的尖叫同時響起,差點直接紅溫蒸發。
就在布雷克那張寫滿懵懂的臉即將與昂貴儀器發生親密接觸的零點零一秒,一道沉穩的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閃至儀器前方。石磐低喝一聲,雙足紮根於地,雙臂交叉於前,周身泛起一層古樸厚重的微光——萬星佛神殿的“不動磐石”心法!
“嘭!”
布雷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石磐交叉的手臂上。巨大的衝擊力讓石磐腳下的金屬地板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驟然凹陷下去兩個清晰的腳印,他整個人更是向後滑行了半米才勉強穩住。但他終究是扛住了,用自己做了人肉緩衝墊,保住了身後那堆價值連城的儀器。
石磐麵無表情地放下微微發麻的手臂,看了一眼懷裡還在眼冒金星、沒搞清楚狀況的布雷克,又看了一眼地上自己踩出的腳印,最後默默地將目光投向罪魁禍首凱蘭。
凱蘭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差點釀成一場“弑孫慘案”和“巨額財產損失案”。他依舊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看著被石磐接住的布雷克,笑得更加暢快,眼眶甚至都笑出了淚花那淚花在他眼中仿佛熔化的金粒)。
“好!!真好!!哈哈哈哈!!”他大步上前,無視了周圍一片狼藉和眾人驚魂未定的目光,再次用力抓住布雷克的肩膀這次收斂了點力氣),將他從石磐懷裡拉起來,興奮地搖晃著,“你這傻小子!行啊!真給你爺爺長臉!比你那個木頭樁子爹強多了!他當年追你娘的時候,磨磨蹭蹭,差點讓北境那個吟遊詩人小子搶先了!哈哈哈!”
遠在艾爾丹王國的凱因·鐵影大將軍,此刻或許會莫名其妙地覺得耳朵發熱。
布雷克被爺爺晃得頭暈眼花,但還是聽懂了誇獎,黝黑的臉龐漲得通紅,咧開嘴傻笑起來:“嘿嘿…爺爺…是珊瑚姐姐她…”
“珊瑚!對!珊瑚那丫頭!”凱蘭放開孫子,興奮地搓著巨大的手掌,仿佛不知道該如何宣泄這澎湃的喜悅,“好姑娘!又厲害又開朗!笑起來跟小太陽似的!配你這傻小子,真是…真是…”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最後又重重一拍布雷克的肩膀幸好這次力度正常),“真是太好了!你奶奶要是知道了…她要是知道了…”
提到“奶奶”,凱蘭的聲音驟然停頓了一下,那洶湧的狂喜浪潮仿佛瞬間撞上了一塊無形的礁石,勢頭稍減,沉澱下一種更為複雜深沉的情緒。他那張粗獷的臉上,極致的喜悅和一種突如其來的、深切的懷念交織在一起,使得他的表情變得柔和了些許,卻也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落寞。
但他很快又把這絲落寞壓了下去,重新被興奮占據。他環顧四周,看著驚魂未定的眾人,尤其是頭頂還在冒煙的莉維婭和一臉無奈的石磐,大手一揮,聲音依舊洪亮,卻帶上了一點不好意思:
“呃…那什麼…壞了啥…記我賬上!回頭讓我兒子賠!雙倍!”他非常自然地把賠償責任甩給了遠方的凱因。
然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眼神再次變得急切起來,目光開始在核心室裡第二次進行地毯式搜索,比剛才找酒時還要專注。
“對了!酒呢?!”凱蘭·鐵影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迫切,“這種天大的喜事!必須得喝!立刻!馬上!現在就要喝!最好的酒!在哪?!”
他的問題在核心室裡回蕩,回應他的,隻有儀器輕微的嗡鳴,以及莉維婭終於壓製不住、開始呲呲作響的頭頂蒸汽聲。
這場遲來了七天的、屬於祖父的狂歡,正以一種極具破壞性且無人能擋的方式,轟轟烈烈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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