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的空氣凝固了,仿佛被莉維婭身上散發出的熾熱怒意和那股濃鬱的海鮮腐敗味共同膠著在一起。時間似乎也在這片恐怖的低氣壓中變得粘稠而緩慢。
布雷克那隻剛剛完成了“毀滅性充能”的巨掌還僵在半空,他看著眼前幾乎在冒煙的莉維婭,那簡單的大腦終於後知後覺地拉響了最高級彆的警報。危險!極度的危險!這種氣息他隻在爺爺凱蘭真正發怒的時候感受過!
“失…失敗了嗎?”他憨憨地、幾乎是本能地重複了一遍那個致命的問題,聲音因為恐懼而帶上了一點顫抖。
這句話如同點燃炸藥的最後一顆火星。
“失敗?!我讓你失敗!!!”
莉維婭的理智之弦徹底崩斷!她發出一聲完全不似人聲的、混合著惡魔低吼的尖叫,猛地抄起手邊最順手的東西——那是一本厚度堪比城牆磚、封麵由某種古老龍皮製成的《高階星脈能量導論精裝禁術版)》——用儘全身力氣,朝著布雷克那顆充滿問號的腦袋狠狠砸了過去!
書籍帶著破空聲飛去!
布雷克雖然處於懵逼狀態,但泰坦血脈賦予的戰鬥本能還在。他下意識地一抬手,精準地接住了那本足以砸死一頭牛的大部頭,動作流暢得仿佛練習過無數次。書在他巨大的手掌裡顯得輕飄飄的。
“姐…姐姐?”他接住書,反而更困惑了,甚至還有點小委屈,“你…你扔書乾什麼?”
莉維婭看著他那副“我隻是幫你充能你為什麼打我”的無辜表情,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當場暈厥。她頭頂的紅溫蒸汽更濃鬱了,指著自己還在往下掉亮粉的頭發和眼鏡,又指了指一片狼藉、閃爍著詭異粉紫光芒、警報長鳴的操作台,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
“那是正在進行跨維度共鳴計算的精密核心!不是矮人鐵砧!不是讓你用蠻力捶打的!還有這味道!這亮閃閃的鬼東西!是什麼?!你從哪裡弄來的?!”
布雷克被吼得縮了縮脖子,巨大的身軀此刻顯得有些弱小無助。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沾著黏液和亮粉的手掌,又看了看地上那枚已經炸成渣的“勳章”殘骸,腦子艱難地試圖理清因果關係。
“是…是阿斯特哥哥和珊瑚姐姐…”他試圖解釋,語氣真誠無比,“他們說你病了,需要充能,讓我用這個…‘激活勳章’…拍一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莉維婭的眼神已經恐怖到快要實體化把他點燃了。
就在這時,實驗室門口,兩顆腦袋一上一下地探了出來,恰到好處地卡在了莉維婭殺人的視線邊緣。
“哎呀呀~”阿斯特率先開口,俊美的臉上寫滿了恰到好處的驚訝和一絲假惺惺的關切,“這裡發生了什麼?能量波動異常劇烈啊。看來…充能過程似乎出了一點點小意外?”他把“小意外”三個字咬得格外清晰。
珊瑚立刻無縫銜接,她甚至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風,做出被熏到的表情,目光“震驚”地掃過布雷克和莉維婭:“我的海神啊!這味道!布雷克!讓你輕輕拍一下給莉維婭的‘護膚精華儀’補充點能量,你怎麼搞出這麼大動靜?還把莉維婭弄得…呃…閃閃發光?”她巧妙地把“核心水晶”偷換概念成了“護膚精華儀”,並把所有責任精準地甩到了布雷克的力量控製上。
布雷克眼睛猛地瞪大了,看著門口突然出現的兩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指著他們:“對!就是他們!阿斯特哥哥和珊瑚姐姐讓我做的!說姐姐病了!”
阿斯特立刻舉起雙手,做出一個投降兼無辜的姿勢,表情嚴肅得像是在星穹議會宣誓:“我以旅者之名起誓,我隻是基於能量共鳴理論提供了微不足道的建議。主謀和道具提供者,顯然另有其人。”他的目光,毫不猶豫地、帶著三分惋惜七分譴責地,落在了旁邊的珊瑚身上。
珊瑚:“?!!”
她漂亮的臉蛋上瞬間寫滿了“你居然賣隊友”的震驚和憤怒,魚尾人腿形態)氣得在地板上跺了一下:“阿斯特!你個星穹騙子!明明是你說的需要‘純粹力量震撼’!勳章是你給布雷克的!”
“我隻是轉交,材料和處理工藝可都是你們深海特產。”阿斯特微笑反擊,優雅地撇清自己,“而且,‘讓她紅溫一下’這個核心指導思想,可是您最先提出的,尊敬的珊瑚女士。”
“你胡說!我隻是建議讓她‘活躍’!”
“哦?‘活躍’和‘紅溫’,在您的語境裡難道不是同義詞?”
兩人就在實驗室門口,當著快要氣炸的莉維婭和徹底懵圈的布雷克的麵,開始了毫無負擔的互相甩鍋和揭老底。
莉維婭的怒火在這番無恥的表演中,終於完成了從“針對布雷克”到“無差彆覆蓋全場”再到“精準鎖定元凶”的轉化過程。
她算是聽明白了。
病了?充能?護膚精華儀?純粹力量震撼?讓她紅溫?!
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從始至終!目標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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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們!!”
她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聲音低沉嘶啞,卻蘊含著比剛才尖叫更恐怖的毀滅欲。那本被布雷克接住的厚書,無風自動,封麵上的龍皮符文開始微微發亮,似乎感應到了持有者澎湃的混沌魔力。
阿斯特和珊瑚的爭吵瞬間停止。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裡麵沒有絲毫恐懼,反而充滿了“計劃通”、“效果完美”、“風緊扯呼”的默契。
“啊!我想起來我還有個潮汐法術沒練習!”珊瑚率先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毫無誠意的驚呼,轉身甩動雙腿就跑,速度之快,仿佛身後有深海巨怪在追趕。
“唔,似乎感知到一處微弱的空間褶皺需要探查,失陪了。”阿斯特的理由則更加高大上且不要臉,他身影一晃,如同星光消散般,瞬間就變得模糊不清,顯然是動用了星穹之力準備開溜。
“珊瑚·海歌!阿斯特·星穹!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們倆的嘴縫上!!”莉維婭的咆哮終於徹底爆發,她一把搶回布雷克手裡那本開始冒黑煙的書,也顧不上什麼數據什麼核心了,頂著滿身的亮粉和腥味,如同一個被點燃的惡魔炮彈,轟然衝出實驗室,朝著珊瑚逃跑的方向猛追過去!
一場激烈的追逐戰,瞬間在星脈聖所錯綜複雜的走廊裡上演。
“莉維婭你聽我解釋!是阿斯特的主意!”珊瑚一邊尖叫一邊玩命飛奔,魚尾潛能被徹底激發。“冷靜!親愛的莉維婭!這是為了促進你的血液循環!”阿斯特的聲音飄忽不定,身影在走廊裡閃爍,時而在前時而在後,完美地躲避著莉維婭毫無章法的魔法飛彈從她手裡那本冒煙的書裡發射出來的)。
布雷克獨自留在仿佛被轟炸過的實驗室裡,看著還在閃爍粉紫光芒、冒著黑煙、滴著黏液的操作台,又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和滿身的粉末,徹底陷入了哲學的思考:
我…到底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而罪魁禍首之一的諾克斯塔,早已趁亂溜了回來,正蹲在打翻的試劑堆裡,快樂地舔食著某種散發著甜味的藍色凝膠,對這場因它而起的風暴毫不在意。
星脈聖所的日常,終於在雞飛狗跳、尖叫與咆哮中,駛向了混亂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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