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特蹲在孩子們中間，臉上那玩味的笑容愈發燦爛，仿佛托爾問的不是一個關乎未來命運的嚴肅問題，而是今晚要不要一起去掏鳥窩。他盤腿就在講台邊坐了下來，還順手把跑過來蹭他腿的維茲撈到懷裡撓著下巴，姿態輕鬆得像是在準備講一個睡前故事。
莉維婭在門口抱著手臂，冷眼旁觀，她倒要看看阿斯特能說出什麼花來。石磐依舊靠在門框上，如同一尊沉默的守護石像。
“想加入星脈突擊隊啊……”阿斯特拉長了聲音，眼睛掃過一張張充滿渴望的小臉，最後落在自己女兒諾拉臉上，對她眨了眨眼，然後才慢悠悠地開口，“這個嘛，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語氣輕鬆得像在討論天氣：“首先呢，第一關，理論知識和個人覺悟得過關。這個主要由我們敬愛的洛德拉姆院長——也就是我親愛的嶽父大人——負責。”
孩子們立刻豎起了耳朵，洛德拉姆院長的威嚴形象浮現在他們腦海中。
阿斯特模仿著洛德拉姆那低沉、緩慢、充滿壓迫感的腔調，說道：“他會把你叫到他那間堆滿了古籍、安靜得能聽見灰塵掉落聲的辦公室，讓你坐在那張硬得硌屁股的椅子上。然後，他會用那種能看穿你靈魂的眼神盯著你，問一些……嗯，‘簡單’的問題。”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惟妙惟肖地表演：
“比如：‘宇宙動態平衡的本質，在熵增定律的宏觀框架下，如何與微觀層麵的混沌漲落實現辯證統一？’”
“又或者：‘當你麵對一個足以吞噬星係的虛空裂縫，但拯救它需要犧牲一個無辜的文明時，你的選擇是什麼？請從星脈倫理學、功利主義以及康德絕對命令三個角度分彆闡述理由，並分析其內在矛盾。’”
阿斯特每說一個問題，孩子們的眼睛就瞪大一分。托爾張大了嘴巴，緋紅色的頭發似乎都失去了光澤；賽琳茫然地眨著眼，小手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墨菲徹底縮回了貝殼書包裡，隻留下一串緊張的氣泡聲；連艾莉絲都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眉頭緊鎖，仿佛已經在腦海中開始構建回答的邏輯框架。
這些問題聽起來就像把整個圖書館最難懂的書本撕碎，再攪拌成一鍋令人絕望的漿糊。
“當然啦，”阿斯特突然語氣一轉，恢複了輕快，“這些問題其實都有標準答案……大概吧。反正我當時是這麼回答的……”他換上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對著想象中的洛德拉姆說道：“院長，我覺得吧，平衡就像走鋼絲，掉下去哪邊都不好。至於犧牲文明？嗯……能不能想個辦法把裂縫補上，再把那個文明搬個家？我認識幾個星穹旅者，快遞業務應該可以打折。”
“噗——”諾拉第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她完全可以想象外公聽到這種回答時，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會出現怎樣精彩的裂紋。
阿斯特得意地笑了笑，伸出第二根手指：“這第一關嘛，主要是考察你的知識儲備、心理素質和……嗯，臨場胡謅能力。通過之後，就是第二關，實戰基礎。”
他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做出一個展示肌肉的動作雖然他的身材更偏向修長敏捷型）：“你得證明你有基本的自保和……呃，拆家能力。所以，你需要和洛德拉姆院長進行一場‘友好’的切磋。”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營造出一種神秘兮兮的氛圍：“注意，是和他‘人類形態’下的切磋。不過嘛……”他拖長了語調，“你得想辦法，把他‘打趴下’那麼一小會兒。不用太久，讓他承認你夠格就行。”
教室裡一片死寂。
把……把洛德拉姆院長打趴下？那個看起來如同山嶽般不可撼動、一個眼神就能讓皮克斯老師暈過去的秩序惡魔？哪怕隻是人類形態？托爾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然比同齡人強壯但依舊是小豆丁的拳頭，又想象了一下院長那威嚴的身影，小臉瞬間垮了下去。賽琳輕輕“啊”了一聲，小手捂住了嘴。墨菲的貝殼書包發出輕微的顫抖。
阿斯特仿佛沒看到孩子們絕望的表情，繼續笑眯眯地掰下第三根手指：“這第二關過了，接下來就是第三關，實踐應用。這一關由貝拉外婆——也就是我那位熱愛混亂的嶽母大人主持。”
一提到貝拉·暗焰，孩子們的表情稍微生動了一些，畢竟這位副院長以“有趣”著稱。
“她會給你設置一係列……嗯，‘貼近現實’的小任務。”阿斯特眼中閃過一道光，“比如，在不使用任何攻擊性魔法的情況下，安撫一隻被混沌能量感染、正在學院花園裡發瘋打滾的星光麋鹿；或者，在十分鐘內，從皮克斯和格魯克聯手布置的、充滿了‘友好’驚喜的機關迷宮裡取出一個水晶球；再或者，在貝拉外婆親自施展的、足以擾亂感官的混沌幻術中，保持清醒並找到正確的路……”
阿斯特每說一個例子，孩子們剛剛升起的一點希望之火就被澆滅一分。安撫發瘋的魔法生物？通過地精和矮人的聯合機關？抵抗混沌惡魔的幻術？這哪是“小任務”，這分明是極限生存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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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孩子們越來越蒼白的臉色，阿斯特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他懷裡的維茲也似乎感受到了氣氛的詭異，不安地“嗚唧”了一聲。
“彆擔心，孩子們。”阿斯特用一種“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語氣安慰道，“這才隻是上半場，都是些基礎要求。下半場的挑戰……嗯，會更加‘有趣’一點。”
托爾和賽琳等人呆呆地看著阿斯特，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未來漫長而坎坷的“入隊”之路，剛剛萌芽的夢想，似乎被一層厚厚的、名為“現實”的冰霜覆蓋了。
而門口的莉維婭，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幾不可察的冷笑。阿斯特雖然用了誇張的語氣，但他列舉的這些，某種程度上……竟然基本都是事實。隻不過，他把過程的艱難和結果的嚴苛，用一種近乎荒誕的方式呈現了出來。
石磐依舊沉默，但看著阿斯特的眼神，仿佛在說：“你又開始嚇唬小孩了。”
諾拉日記：10月6日，天氣晴，但小夥伴們的夢想天空布滿了烏雲。
爸爸開始介紹加入星脈突擊隊的“簡單”條件了。第一條是通過外公洛德拉姆院長）的靈魂拷問，問題聽起來像是要把宇宙所有的奧秘都解釋一遍。爸爸當年的回答居然是“搬家公司打折”？！
第二條更離譜，是要把外公的人類形態“打趴下”一會兒……這真的可能嗎？我看著托爾的小身板，陷入了沉思。
第三條是貝拉外婆的“貼近現實”小任務，包括安撫發瘋的麋鹿、通過皮克斯和格魯克老師的聯合機關……這聽起來比打趴下外公還要可怕！
爸爸說這隻是上半場……我已經不敢想象下半場會是什麼了。托爾和賽琳的表情，像被霜打過的茄子。可憐的墨菲，好像已經想退出這個夢想了。艾莉絲還在努力思考那些問題的答案……祝她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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