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深藍色的天鵝絨,緩緩覆蓋了寰宇魔法學院。白日裡肅穆的城堡在星月微光下顯得更加寂靜,仿佛連石頭都在為逝去的英雄默哀。然而,在這片寂靜之下,院長辦公室內,一場關乎未來與責任的談話,正沉重地進行著。
諾拉和她的五個夥伴,如同昨夜一樣,變成了六隻心懷忐忑的小貓,再次悄無聲息地潛行到了院長辦公室外的走廊拐角。與昨晚不同,今晚的辦公室門緊閉著,但門縫下透出的光線穩定,裡麵傳來的談話聲雖然低沉,卻清晰可辨,沒有了昨日的激動與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近乎疲憊的決斷。
“消息已經確認了,”是洛德拉姆院長的聲音,帶著長途跋涉和心力交瘁後的沙啞,“王國內部……壓力很大。奧布裡的位置不能空缺太久,尤其是在這個敏感時期。黑暗中的匕首,目標可能不止一個。”
一陣輕微的、瓷器碰撞的聲音,大概是貝拉外婆在給外公倒那種特製的、能提神卻異常辛辣的湯藥。
“西爾維婭……”莉亞娜·輕語溫柔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的擔憂與敬佩,“她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堅強。但她一個人撐不住,王國議會那些老狐狸,還有軍部的壓力……她需要克萊爾。”
這個名字讓門外的六個孩子心臟齊齊一縮。
辦公室裡沉默了片刻,然後響起了克萊爾老師的聲音。那聲音平靜得可怕,沒有任何起伏,像結冰的湖麵,聽不出絲毫情緒,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明白。母親已經和我說了。艾爾丹……是我的責任。”她沒有說“家”,而是說了“艾爾丹”,那個她出生卻未必長久生活過的王國。責任,這個詞像一塊冰冷的烙鐵,印在了她的話語裡。
“克萊爾,”這次是阿斯特爸爸的聲音,收斂了所有不羈,充滿了罕見的嚴肅,“學院永遠是你的家,你的後盾。你的教職,我們會保留。隨時可以回來。”
“謝謝。”克萊爾的回應依舊簡短、冰冷。她沒有表現出任何對學院的不舍,或者說,她將所有的情感都深深地冰封了起來,隻留下理智和責任。
“需要什麼幫助,儘管開口。”凱因·鐵影低沉的聲音如同戰鼓,“艾爾丹的軍隊,永遠效忠王室,也會保護奧布裡的血脈。伊桑會全力配合你。”
“感激不儘,凱因叔叔。”克萊爾的回答依舊得體,卻疏離。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刺骨、仿佛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聲音,打破了這略顯公式化的對話。是影歌老師,他一直沉默地待在陰影裡,直到此刻才開口:
“我會去。”
簡單的三個字,卻帶著千鈞之力,仿佛一道寒光劃破了室內的凝重。
辦公室內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顯然,這個決定並非事先商議好的。
“影歌,”洛德拉姆院長的聲音帶著一絲勸阻的意味,“你的職責在學院,在聖所……”
“卡爾不在了。”影歌打斷了他,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卻蘊含著滔天的巨浪,“我答應過他,照顧克萊爾。她在哪裡,我的職責就在哪裡。”他沒有說“保護”,而是用了“照顧”,但這個“照顧”在此刻的語境下,聽起來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決絕和……危險。
他頓了頓,聲音更冷,仿佛能將空氣凍結:“而且,我要找到那隻手。親自。”
最後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帶著令人心悸的殺意。門外偷聽的孩子們,連呼吸都屏住了,仿佛能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殺氣穿透門板。
沒有人再反對。阿斯莫德空靈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一絲歎息和了然:“遵循你的誓言吧,影歌。但記住,仇恨的火焰,也可能灼傷守護者自身。”
影歌沒有回應。這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既然如此,”洛德拉姆院長最終說道,聲音充滿了疲憊和無奈,“克萊爾,影歌,學院和聖所尊重你們的決定。準備一下,三天後,會有官方的使團前來接應。這段時間……和學生們道個彆吧。”
“不必了。”克萊爾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平靜無波,“徒增傷感。iety離開就好。”
談話似乎接近了尾聲。門外的孩子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濃濃的不舍。克萊爾老師,真的要走了!而且,影歌老師也要跟著去!那個總是藏在陰影裡、有嚴重潔癖卻默默守護著大家的刺客老師,也要離開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把手轉動了!
六個孩子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躲進了不遠處一個放清潔工具的壁龕裡,擠作一團,大氣不敢出。
門開了。先走出來的是洛德拉姆院長和貝拉外婆。院長臉色沉重,貝拉扶著他的手臂,回頭看了一眼辦公室內,輕輕歎了口氣。接著是凱因、莉亞娜、阿斯特、莉維婭等師長,個個麵色凝重,低聲交談著離去。
最後,克萊爾和影歌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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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萊爾依舊穿著那身黑色的文官禮服,臉色在走廊壁燈的光線下白得透明。她沒有看任何人,徑直朝著教師宿舍的方向走去,步伐穩定,背影挺直,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獨和決絕。
影歌如同她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跟在她的身後,保持著三步的距離。他沒有像往常那樣隱匿身形,而是清晰地走在燈光下,那雙冰冷的眼眸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仿佛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引來他致命的打擊。他那份對潔淨的偏執,在此刻蕩然無存,他的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前方那個脆弱而堅強的背影。
在經過孩子們躲藏的壁龕時,克萊爾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或許是她敏銳的亡靈法師感知察覺到了什麼,但她沒有停留,也沒有轉頭,繼續向前走去。
而影歌,他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壁龕的陰影,那雙能洞察最細微痕跡的眼睛,顯然發現了擠在裡麵的六個小身影。他的目光在諾拉驚慌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冰冷依舊,卻似乎……微微閃動了一下?那眼神複雜難明,有警告,有無奈,或許還有一絲……托付?
但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收回目光,繼續如同最忠誠的幽靈般,護衛著克萊爾消失在走廊的儘頭。
壁龕裡,六個孩子癱軟下來,靠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著氣。
“他們……他們真的要走了……”墨菲帶著哭腔說。
“三天後……”艾莉絲喃喃道,在本子上記下了這個時間。
小石頭眉頭緊鎖:“影歌師兄的殺氣……好重。他是真的要去複仇。”
諾拉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心裡像被挖走了一塊。她想起克萊爾老師那句“徒增傷感”,鼻子一酸。
“她連告彆……都不願意跟我們說嗎?”
諾拉的日記結尾:
“深夜。冷心裡像灌了冰水!)
我們偷聽到了……克萊爾老師三天後就要離開學院,回艾爾丹王國接替她爸爸的工作了。影歌老師也要跟她一起去,他說要保護她,還要……親自找到凶手。
克萊爾老師說話好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她說‘徒增傷感’,不想跟我們道彆。可是,我們好想跟她說再見啊!
影歌老師發現我們了,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好複雜。我有點怕,又有點難過。他走了,就沒人悄悄幫我們收拾闖禍的爛攤子,也沒人用那種嫌棄又無奈的眼神看著我們弄臟的訓練場了。
三天……隻剩下三天了。我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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