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拉在伊桑副官“合法乾擾”的任務中初嘗甜頭,那種將個人小聰明轉化為團隊助力的新奇體驗,讓她對訓練的態度發生了微妙轉變。然而,骨子裡那份向往自由、厭惡刻板的本能,並未完全消失。尤其是在看到墨菲和賽琳日複一日在伊莎貝拉阿姨的“冷酷”訓練下日漸憔悴雖然伊莎貝拉每晚都會“不動聲色”地給他們補充各種藥劑),而托爾和小石頭也在凱因爺爺的鐵腕下累得倒頭就睡,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中萌生——或許,可以“合謀”一下,給這枯燥的訓練增添點真正的“樂子”?
訓練間隙的短暫休息時,諾拉偷偷湊到正在努力活動酸痛胳膊的托爾身邊,壓低聲音:“喂,托爾,想不想給你爺爺的‘驚喜’訓練來個‘驚喜’?”
托爾正揉著還有些隱隱作痛的指關節,聞言憨憨地抬起頭,眨了眨藍眼睛:“驚喜?什麼驚喜?爺爺的訓練……已經很‘驚喜’了啊。”他顯然沒理解諾拉話裡的深意。
諾拉翻了個白眼,換了個說法:“就是……我們合作一下!下次他對你進行反應訓練,就是躲那些飛來飛去的沙包的時候,我偷偷用個小魔法,讓沙包飛得慢一點,或者軌跡變一下,你不就能輕鬆躲開了?這樣你就不用總是被砸得滿頭包了!”
托爾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認真地說:“不行啊,諾拉姐姐。爺爺說了,訓練不能偷懶,要憑自己的真本事。靠魔法躲開,那不算我厲害。”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爺爺眼睛可尖了,肯定能發現。”
諾拉不死心,又溜達到正在擦拭木劍的小石頭身邊。小石頭剛剛結束一輪與影歌叔叔派來的精銳士兵的模擬對抗,雖然身上多了幾處淤青,但眼神明亮,顯然收獲不小。
“石頭哥,”諾拉用自以為很誘人的語氣說,“想不想下次對抗贏得更輕鬆?我可以用幻術稍微乾擾一下你的對手,讓他出現一瞬間的錯覺……”
小石頭擦拭木劍的動作頓了頓,抬起頭,清澈的眼眸看著諾拉,平靜地搖了搖頭:“多謝好意,諾拉。但師兄教導,武者之爭,貴在堂堂正正。借外力勝之,非但不能精進武藝,反而會滋生依賴,蒙蔽本心。況且,”他看了一眼遠處正在監督士兵操練的凱因,“凱因將軍明察秋毫,此舉不妥。”
連續兩次被拒絕,諾拉有些氣餒,也有些不解。這些家夥怎麼都這麼死腦筋?有捷徑不走,非要吃苦?她嘟著嘴,最後把希望寄托在最好說話的墨菲身上。她跑到正在對著水缸練習精確控製水流的墨菲旁邊,小聲道:“墨菲,伊莎貝拉阿姨讓你控製水流形態是不是很難?我幫你用星輝能量稍微穩定一下水缸周邊的能量場,說不定會容易點?”
墨菲嚇得手一抖,好不容易凝聚出的一尾水形小魚瞬間潰散。他連連擺手,聲音帶著哭腔:“不……不行!諾拉!伊莎貝拉阿姨會發現的!她說過……任何取巧都是對……對水元素的不尊重!而且……而且我覺得,靠自己做到,雖然慢,但心裡踏實。”他說著,偷偷看了一眼遠處那個冷峻的身影,縮了縮脖子。
諾拉徹底沒轍了。她發現,自己的小夥伴們,在經曆了近十天的軍營洗禮後,似乎都或多或少地認同了這種“腳踏實地”的訓練方式,或者說,他們內心深處對變強的渴望,壓過了對艱苦的抱怨和對捷徑的向往。
她的這點小心思,自然沒能逃過凱因大將軍的眼睛。他並沒有立刻點破,而是選擇了一個合適的時機,給所有孩子上了一堂生動的“規則教育”課。
這天下午,凱因將六人集中到一起,進行一項團隊協作訓練——穿越一片模擬戰場環境的複雜障礙區,期間需要互相配合,應對各種突發狀況。訓練開始前,凱因麵無表情地宣布規則:“此次訓練,計時評定。可以使用你們已掌握的任何技能,魔法、武技、乃至你們的小聰明,但有三條鐵律:一,不得故意傷害同伴;二,不得使用任何超出你們能力範圍、可能造成不可控後果的危險技能;三,最終結果,以團隊整體通過時間和協作表現為準,而非個人表現。”
訓練開始,六人迅速進入狀態。托爾憑借力量開路,小石頭靈活偵察,艾莉絲用聖光提供支援和防護,墨菲和賽琳嘗試用各自的能力製造有利環境墨菲弄濕地麵製造泥濘延緩模擬“敵人”的速度,賽琳則試圖用純淨的氣息驅散模擬的“毒霧”),諾拉也躍躍欲試,準備用她新琢磨出的“乾擾”技巧幫忙。
然而,戰場環境遠比訓練場複雜。當托爾莽撞地衝進一處偽裝巧妙的陷阱區時,諾拉下意識地想用星輝能量偏轉射向托爾的機關箭,但她對能量的控製尚不精準,倉促之下,能量波動反而觸發了更多的連鎖機關,導致整個小隊陷入被動,手忙腳亂。
凱因在一旁冷眼旁觀,直到小隊磕磕絆絆、超時許久才勉強完成任務後,他才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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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批評諾拉的好心辦壞事,也沒有指責托爾的冒進,而是指著那片被觸發得一片狼藉的陷阱區,聲音沉穩而有力:“看到了嗎?規則,不是為了束縛你們。它是在無數血與火的教訓中總結出的,保護你們、也是確保勝利的最低保障。個人的小聰明,在混亂的、需要絕對信任與配合的戰場上,很可能就是毀滅團隊的導火索。”
他的目光掃過諾拉,又掃過所有人:“真正的強大,不是知道有多少條捷徑可走,而是清楚邊界在哪裡,並在邊界之內,將自身的能力與同伴的力量完美融合,形成無堅不摧的合力。這才是你們來這裡的目的。”
這番話,如同重錘,敲在每個孩子的心上。諾拉看著那片因為自己“幫忙”而變得更糟的區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規則”的分量。她之前那些自以為是的“合謀”念頭,在凱因這堂生動的實踐課麵前,顯得如此幼稚和可笑。
傍晚,當凱因的通訊晶石再次閃爍時,他的彙報內容,罕見地沒有引起凱蘭的咆哮。因為凱因隻是平靜地陳述了今天團隊訓練的過程和結果,以及他對“規則與協作”的理解。通訊那頭,凱蘭沉默了片刻,然後隻是簡單地說了句:“嗯……知道了。讓他們……好好消化。”便結束了通話。
諾拉的日記:
7月7日,晚,心情複雜。合謀計劃徹底失敗!托爾是憨憨,小石頭是石頭,墨菲是膽小鬼!都不理解我的妙計!結果下午就遭報應了……想幫忙,卻幫了倒忙,害得大家差點被“全滅”。凱因爺爺的話……好像有點道理。規則……不是為了關住我們,是為了保護?好像……和我以前想的不太一樣。靠自己,和夥伴一起,在框框裡做到最好,難道真的比偷偷走捷徑更厲害嗎?畫了一個小人站在一個圓圈裡,看著圈外一條看似好走卻通往懸崖的路,陷入了沉思)
凱蘭的鐵影通訊罕見的平靜):
“凱因……今天的彙報,老子聽了。陷阱區那個事……諾拉那丫頭,沒受傷吧?……嗯,沒受傷就好。你說的話……是那個理。老子當年帶兵,也是先把規矩立得死死的,不然就是一盤散沙。……唉,就是心疼孩子們吃苦。……行了,今天不罵你了。讓他們……好好練吧。記得……藥膏彆斷。”
背景音是凱因略顯驚訝的短暫沉默,以及一聲微不可查的、如釋重負的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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