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大殿的震撼與艾莉絲心事的意外曝光,讓開學頭兩天的寰宇魔法學院充滿了某種微妙的、躁動不安的氣息。然而,學院嚴謹的課程表並不會因學生們的內心波瀾而停下腳步。第三天下午,正是由阿斯特·星穹教授與石磐老師共同指導的“星穹魔法實踐課”。
這堂課被安排在學院東側的“觀星台”。這是一座露天的圓形高台,地麵由能夠吸收和反射星辰之力的特殊隕石鋪就,四周立著幾尊雕刻著古老星象圖騰的石柱。在這裡,學生們可以更直接地感應星空,練習引導和運用星穹魔法。
今天的課程內容是“星辰之力的精準引導與形態維持”,一個對控製力和專注度要求極高的課題。阿斯特教授一如既往,穿著他那身綴滿細碎星輝的法師袍,臉上帶著自由散漫卻又隱含期待的笑容。石磐老師則站在他身側,神情沉穩,如同觀星台堅實的基石。
“孩子們!”阿斯特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頭頂那片漸變的、已隱約可見幾顆早期星辰的天空,“星穹魔法,不僅是力量,更是藝術!是意誌與宇宙共鳴的舞蹈!今天,讓我們試著將星辰的光芒,編織成你們心中所想的形態——哪怕是一朵花,一顆心,或者……”他促狹地眨了眨眼,目光掃過全場,“某個討厭的人的臉龐,然後用星光砸過去!”
學生們發出一陣哄笑,氣氛活躍起來。隻有艾莉絲·光鑄,在聽到“一顆心”這個詞時,臉頰不易察覺地微微發熱,下意識地低下頭,假裝整理自己本就一絲不苟的院袍袖口。
石磐老師適時地補充,聲音平穩而可靠:“集中精神,感受星輝的流動。控製力是關鍵,形態的穩定比複雜更重要。”他的目光掃過自己的師弟石堎,微微頷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鼓勵。
練習開始了。學生們三三兩兩地散開,各自尋找合適的位置,伸出手掌,嘗試引導空氣中遊離的星輝。諾拉·暗焰天生與星穹魔法親和力極高,她掌心上方很快凝聚起一團躍動的、如同火焰般的星芒,她正努力地想把它捏成一隻兔子的形狀,雖然目前看起來更像一坨發光的雲。托爾·鐵影則簡單粗暴,凝聚出一團堅實的星輝,嚷嚷著要把它變成“俺家北境的戰錘”,結果形態不穩,忽大忽小。
艾莉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選擇了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閉上眼睛,開始按照課堂上學到的方法,用心去感應。她不愧是優等生,很快,一縷縷銀藍色的星輝便如同受到吸引的螢火蟲,向她掌心彙聚,漸漸形成一個穩定的、柔和的光球。
‘很好,保持穩定,然後……塑形。’艾莉絲在心中默念,她本想塑造一個最基礎的星輝棱鏡,這是教科書上的標準範例。然而,當她微微睜開眼,想確認一下光球的穩定性時,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了不遠處。
石堎正盤膝坐在一根星象石柱的基座旁,雙目微闔,呼吸悠長。他並沒有急於塑形,而是先進入了某種冥想狀態,周身的氣息與整個觀星台,甚至與頭頂那片漸深的蒼穹,產生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和諧共鳴。他沉穩如山的身影,在朦朧的星輝映照下,仿佛與古老的石柱融為一體,散發出一種令人安心的、堅實可靠的氣質。
艾莉絲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掌心的星輝光球也隨著她心神的一絲搖曳,微微波動了一下。
就是這一瞬間的分神,出問題了。
也許是連日來心緒不寧導致的精神力不夠集中,也許是石堎那過分沉靜的身影讓她潛意識裡放鬆了警惕,她掌心的星輝光球突然失去了平衡!原本溫和的能量陡然變得躁動不安,光芒劇烈閃爍,邊緣開始扭曲、迸射出細小的、不受控製的星芒電弧!
“糟了!”艾莉絲心中驚呼,試圖強行控製,但越是焦急,精神波動越大,那光球反而更加狂暴,眼看就要徹底失控炸開!這不僅會讓她自己受到魔力反噬,還可能波及到附近的同學!
就在這時,一道沉穩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她身側。是石堎!他不知何時已結束了冥想,睜開的雙眼銳利如鷹隼,顯然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能量的異常波動。
他沒有絲毫猶豫,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出,並非直接去抓那狂暴的光球,而是五指虛按在光球上方。他的掌心散發出一種奇特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淡金色光澤那是他修煉的萬星佛神廟的禪定之力),如同一個無形的罩子,瞬間將躁動的星輝籠罩在內。
“靜心。”石堎的聲音低沉而簡短,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撫力量。
艾莉絲隻覺得一股平和而堅定的能量從石堎的手掌傳來,透過那失控的光球,間接地撫平了她精神上的漣漪。她連忙依言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慌亂,重新集中意念。
在石堎那淡金色能量的引導和壓製下,狂暴的星輝光球漸漸平息下來,重新變得溫順,恢複了穩定的球體形態。
危機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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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堎見光球穩定,便緩緩收回了手,那淡金色的光芒也隨之斂去。他看了艾莉絲一眼,眼神依舊平靜無波,隻是微微頷首,仿佛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然後便轉身,默默地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重新閉目冥想,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整個過程,不過短短數息時間,快得許多同學甚至都沒注意到這邊的變故。
然而,對於艾莉絲來說,這幾秒鐘卻如同被無限拉長。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石堎靠近時帶來的、如同陽光曬過的岩石般溫暖踏實的氣息;看到了他專注而沉穩的側臉輪廓;聽到了他那簡短卻令人無比安心的聲音;更體會到了他手掌間那股強大而溫和的力量,是如何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她的危機。
她的心臟在胸腔裡“咚咚”狂跳,這一次,不再是因為驚嚇,而是因為一種陌生的、悸動的情緒。臉頰不受控製地泛起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愣愣地看著石堎回到原地坐下,那沉穩的背影,在她眼中仿佛鍍上了一層光暈。
“謝……謝謝……”艾莉絲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儘管石堎可能根本聽不見。
接下來的練習,艾莉絲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勉強完成了星輝棱鏡的塑形,但心思早已飛遠。下課後,她隨著人流默默收拾東西,腦海中反複回放著剛才的那一幕。
回到星脈聖所分配給她們的共用書房,艾莉絲習慣性地拿出魔法史課的羊皮紙和羽毛筆,準備開始整理今天的筆記。然而,當她攤開羊皮紙,蘸了墨水的筆尖落下時,卻無意識地在紙張的空白邊緣,一下一下地、輕輕地畫著……
那不是什麼複雜的魔法符文或曆史事件脈絡,而是一個又一個簡單卻無比清晰的小小愛心圖案。她畫得那麼專注,那麼自然,嘴角甚至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極淺極淡的、帶著甜蜜羞澀的弧度。
就在這時,諾拉·暗焰風風火火地推門闖了進來,嘴裡嚷嚷著:“艾莉絲!快看我剛才用星輝捏的小兔子!雖然有點像被雷劈過的鬆鼠……咦?你在畫什麼?”
諾拉好奇地湊過頭去,目光落在羊皮紙邊緣那一排排整齊的小愛心上,瞬間,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艾莉絲那泛著紅暈的側臉和尚未完全收斂的甜蜜表情。
“艾莉絲·光鑄!”諾拉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拔高了八度,“你……你筆記不寫,在這兒畫……畫小愛心?!”
艾莉絲被諾拉的驚呼嚇得渾身一顫,手中的羽毛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濺起幾滴墨點。她慌忙用手去遮那些愛心,臉頰紅得如同熟透的烈焰果,眼神慌亂得無處安放。
鐵證如山!諾拉之前所有的猜測,在這一刻得到了最直觀、最無可辯駁的證實!
艾莉絲·光鑄,寰宇魔法學院的模範生,星光突擊隊的智商擔當,真的……陷入了單方麵的、目標為石堎的……戀愛腦狀態!
艾莉絲的內心獨白未寄出的信)
今天……實踐課。我的法術失控了。很危險。他……過來了。那麼快,那麼穩。他的手,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他說“靜心”……聲音真好聽。我好像……真的靜不下來了。筆記……寫不下去……隻想畫點什麼……羊皮紙角落,多了幾個小小的愛心墨跡)
諾拉的秘密日記節選)
實錘了!絕對實錘了!艾莉絲!她在畫小愛心!就在魔法史筆記的邊上!我的星穹啊!她真的喜歡上石堎了!就因為下午實踐課石堎幫她穩了一下法術?這也太容易心動了吧!那個悶葫蘆有什麼好的?!不行不行,我得找石磐老師聊聊!這太不正常了!
石堎的修行劄記若有若無的刻痕)
今日星穹實踐課。協助同窗艾莉絲·光鑄穩定失控星輝。其精神力波動異常,易受乾擾。萬星禪定之力,效果良好。職責所在,無需掛懷。筆跡在此處似乎比平時略微潦草了一絲,但很快恢複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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