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拉·暗焰暈乎乎地離開了石磐老師的辦公室，腳步虛浮地走在星脈聖所安靜的回廊裡。石磐老師那沉穩而篤定的話語，如同在她沸騰的思緒裡投入了一塊巨大的寒冰，瞬間壓製了喧囂，卻帶來了更深的迷茫。
“正常……情竇初開……引導即可……”
這幾個詞在她腦海裡反複回響，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敲打著她原本堅固的認知。她原本以為，自己作為星光突擊隊的隊長、艾莉絲最好的朋友，發現如此“離譜”的事情，第一時間找可靠的長輩而且是當事人的師兄）溝通，是無比正確且必要的行動。她預想了石磐老師可能有的各種反應：震驚、嚴肅、甚至和她一樣覺得需要“乾預”……唯獨沒有料到，會是這種近乎“縱容”的平靜與開明。
“難道……真的是我太大驚小怪了？”諾拉停下腳步，靠在冰涼的石壁上，喃喃自語。她回想起艾莉絲畫愛心時那羞澀又專注的側臉，那確實是一種她從未在好友臉上見過的、純粹的情感流露。可一想到這情感的對象是石堎……那種巨大的反差感又讓她心裡堵得慌。
“可是……石堎啊！”諾拉忍不住對著空氣揮了揮拳頭，仿佛在跟一個看不見的對手辯論，“那個悶葫蘆！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艾莉絲跟他在一起能有什麼樂趣？難道以後約會就是兩個人麵對麵打坐冥想嗎？！”
她越想越覺得匪夷所思，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鬱悶感油然而生。但石磐老師那不容置疑的沉穩態度，又讓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這個“大姐大”對“正常”的理解出了偏差。
帶著這種混亂和糾結的心情，諾拉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她和艾莉絲共用的書房門口。她猶豫了一下，才輕輕推開門。
書房裡，艾莉絲已經收拾好了被打翻的墨水瓶，正在用清潔咒語小心翼翼地處理羊皮紙上的墨漬。聽到開門聲，她肩膀微微一顫，但沒有回頭，隻是把頭埋得更低了，耳根依舊通紅。賽琳和墨菲假裝在看書，但眼神都偷偷瞟向門口，氣氛尷尬得能擰出水來。
諾拉看著艾莉絲那副鴕鳥樣子，心裡那點興師問罪的氣焰，頓時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取代——有無奈，有關心，還有一絲自己可能真的反應過度了的……心虛？
她清了清嗓子，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坐下，故意弄出點聲響。艾莉絲的身體繃得更緊了。
“那個……艾莉絲……”諾拉開口，聲音比平時軟了不少，“我……我去找過石磐老師了。”
艾莉絲猛地抬起頭，臉上血色褪儘，眼中充滿了驚恐和哀求，仿佛等待著一場審判。
諾拉看著她這模樣，心裡歎了口氣，硬著頭皮，用儘可能平靜的語氣轉述：“石磐老師說……說你們這個年紀，會對優秀的異性產生好感，是……是很正常的事情。”
艾莉絲愣住了，眼睛眨了眨，似乎沒反應過來。
諾拉撇撇嘴，繼續道：“他還說……重要的是引導，不是否定。隻要不影響學業，不逾矩……就，就順其自然好了。”她說得有些彆扭，但還是把石磐老師的意思基本傳達清楚了。
艾莉絲臉上的驚恐慢慢變成了難以置信，隨即，一抹巨大的、如釋重負的驚喜湧了上來，眼眶又開始發紅，但這次是因為激動。她喃喃道：“石磐老師……他真的……這麼說的？”
“嗯。”諾拉悶悶地應了一聲，觀察著艾莉絲的反應。看到好友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她心裡那種“難道錯的是我？”的感覺更強烈了。
“諾拉……”艾莉絲轉過頭，看向諾拉，眼神裡充滿了感激和一絲歉意，“對不起，我剛才……還有，謝謝你……”
諾拉擺擺手，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哎呀，謝什麼謝！反正……反正老師都這麼說了……”她頓了頓，還是沒忍住，用帶著點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小聲嘀咕：“不過我還是想不通，你看上他什麼了呀……”
艾莉絲的臉又紅了，但這次帶著點羞澀的甜蜜，她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他……他很沉穩……很可靠……而且，今天下午……他幫我的時候……”
“停停停！”諾拉趕緊打斷她，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打住！細節就不用跟我分享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看著諾拉誇張的樣子，艾莉絲破涕為笑，書房裡尷尬的氣氛總算緩解了一些。
然而，諾拉心裡的糾結並未完全散去。石磐老師的開明態度像是一道她無法逾越的屏障，讓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理直氣壯地去“反對”或“乾預”。但讓她就此接受並“祝福”，她又實在做不到。
這種無力感，在第二天莉維婭教授的秩序魔法課上，達到了頂點。
秩序魔法課的教室永遠彌漫著一種低氣壓。莉維婭教授站在講台上，身姿挺拔，紫色的眼眸掃過台下，不怒自威。她正在講解一個複雜的秩序符文序列的構建原理，聲音清晰、冰冷，不容任何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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