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基裡身份的揭曉,如同在星脈聖所本就凝重的空氣中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激起的波瀾尚未平息,聖所入口處的空間再次傳來一陣急促而略顯紊亂的能量波動。這一次,來者的氣息帶著一種熟悉的、混合著星辰魔法與某種深沉壓抑力量的特質。
旋轉樓梯上,出現了洛德拉姆院長的身影。他依舊穿著那身一絲不苟的、繡著繁複銀星的深紫色院長法袍,蒼白的臉上帶著慣常的嚴肅與一絲難以掩飾的旅途勞頓。然而,當他踏入主廳,目光掃過聚集在此的眾人——尤其是鐵影家族成員臉上那無法掩飾的悲痛,以及歐申那斯和厄喀德那凝重的神色時,他周身那股屬於上位者的沉穩氣場瞬間出現了裂痕。
“厄喀德那閣下,”洛德拉姆的聲音依舊保持著院長的威嚴,但細聽之下,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我收到了最高優先級的空間傳訊,提及北境出現‘寂滅’層級能量反應,以及……凱蘭·鐵影遭遇不測。消息……是否屬實?”
他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全場,最後定格在那扇緊閉的、隔絕了醫療室的石壁上,瞳孔微微收縮。作為與凱蘭明爭暗鬥了大半輩子的“老對手”,他太了解那個老家夥了。若非天塌下來的大事,絕不會驚動寰宇魔法學院發出如此緊急的警報,更不會讓整個鐵影家族如此齊聚一堂,氣氛悲戚。
厄喀德那轉向洛德拉姆,沒有任何寒暄,用最直接、最冰冷的數據化語言回應,每一個字都像淬火的冰錐:“消息確認。凱蘭·鐵影於泰坦之巔,主動迎戰確認複蘇的‘寂滅之影’能量投影。戰鬥結果:成功重創敵方投影,但自身生命本源損耗超過百分之九十二,靈魂遭受嚴重寂滅侵蝕。當前狀態:深度昏迷,極度瀕危,正在聖所核心醫療室由阿斯莫德進行最高級彆生命維持。生存概率評估:百分之五十八點三,存在波動。”
“百分之九十二……寂滅侵蝕……深度昏迷……”
這幾個詞,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洛德拉姆的心口!他那張萬年冰封般、總是帶著挑剔與威嚴的臉上,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一片慘白。他挺拔的身軀幾不可察地晃動了一下,扶住了身旁的一張高背椅的椅背,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不可能……”洛德拉姆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顫抖,帶著難以置信的低吼,“那個老家夥……那個比北境冰山還硬、比熔岩地龍命還長的凱蘭·鐵影……怎麼會……”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扇石壁,仿佛要將其燒穿。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無數畫麵:議會上與凱蘭拍桌子對吼,為了邊境資源分配爭得麵紅耳赤;年輕時在戰場上,卻又不得不將後背交給對方,並肩對抗魔潮;在學院慶典上,一邊互相嘲諷,一邊又默契地灌對方喝酒……那些爭鬥,那些拌嘴,那些在漫長歲月中沉澱下來的、彆扭卻又無比堅實的……友誼。
洛德拉姆的內心獨白崩塌邊緣)
凱蘭……你這頭莽撞的老北境熊!你怎麼敢?!你怎麼能?!我們吵了這麼多年,鬥了這麼多年……我還沒贏夠!我還沒把你那套粗鄙的理論批駁得體無完膚!你怎麼能……怎麼能就這樣倒下?!寂滅之影……那是連上古諸神都忌憚的存在!你憑什麼一個人去扛?!你這混蛋!老混蛋!
劇烈的情緒衝擊,如同狂潮般席卷了洛德拉姆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防線。他周身原本收斂得極好的氣息開始劇烈波動,一絲絲灼熱而硫磺的氣息不受控製地逸散出來。他扶在椅背上的手,皮膚下隱隱有暗紅色的紋路浮現、蠕動。最令人震驚的是,在他那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銀白色發絲間,兩個細小卻尖銳的、如同黑曜石般的凸起,正掙紮著要突破頭皮的束縛——那是屬於高階惡魔的犄角雛形!
他正在失控!極度的悲痛、憤怒以及對老友命運的無力感,正在衝破他維持了數百年的人類形態偽裝!
“洛德拉姆!”歐申那斯察覺到了他氣息的異常,立刻上前一步,溫和而強大的深海氣息如同清涼的水流,試圖安撫他躁動的靈魂,“冷靜!凱蘭還在堅持!阿斯莫德在儘全力!現在不是失控的時候!”
歐申那斯的介入讓洛德拉姆猛地一震。他深吸一口氣,幾乎是用了畢生的意誌力,才強行將那股即將破體而出的惡魔本能壓了回去。周身的硫磺氣息漸漸消散,皮膚下的紋路隱沒,那對即將冒頭的犄角也重新縮回。但他整個人,卻像是被抽乾了力氣,原本挺直的脊梁微微佝僂了下去。
他緩緩抬起頭,再次望向那扇石壁。這一次,他那雙總是銳利如鷹隼的眼眸中,所有的威嚴、所有的算計、所有的偽裝,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可見骨的……痛楚。一種失去了重要對手、重要摯友的,無法言說的悲傷。
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注視下,兩行滾燙的淚水,毫無征兆地、無聲地從洛德拉姆那蒼白而威嚴的臉頰上滑落。淚水劃過他緊抿的嘴角,滴落在他深紫色的院長袍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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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發出任何哭聲,隻是默默地流著淚。這無聲的哭泣,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能觸動人心。它屬於一個習慣了隱藏所有弱點、永遠以堅強麵目示人的強者,此刻卻因摯友的瀕死而徹底卸下了所有防備。
一旁的凱因·鐵影看到此景,鼻尖一酸,彆過頭去。布雷克緊握的拳頭也鬆開了,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他們都知道,這位總是與父親針鋒相對的院長,內心深處,對父親有著何等深厚的情誼。
小艾莉西娜似乎被這沉重的悲傷感染,小聲啜泣起來,緊緊抱住了坎普。聖所內的氣氛,因為這位以冷酷著稱的院長的眼淚,而變得更加沉重,卻也更加真實地映照出凱蘭·鐵影在其相識者心中,那不可替代的分量。
洛德拉姆的眼淚,是為一位老對手,一位老戰友,一位真正的北境守護者,而流。
洛德拉姆的內心獨白淚落之後)
混蛋……你贏了。這次……我真的輸了。輸得一敗塗地。以後……還有誰會跟我吵得那麼痛快?還有誰……能讓我覺得這漫長的歲月,還不算太無聊?凱蘭……堅持住……就算是為了繼續跟我鬥嘴……你也得給我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
厄喀德那的律法石板情緒失控事件記錄)
目標:洛德拉姆。
事件:接收到凱蘭·鐵影瀕死信息。
生理反應:出現劇烈情緒波動悲傷指數峰值98,憤怒指數峰值95),導致能量控製失效,惡魔特征犄角雛形、硫磺氣息)短暫顯現持續時間:3.2秒)。
乾預:歐申那斯成功進行情緒安撫效果:中度,惡魔特征被強製壓製)。
後續狀態:進入無聲哭泣階段悲傷指數維持85),理性功能部分恢複。
分析:此事件證實洛德拉姆與凱蘭·鐵影之間存在極深層次情感紐帶超越表麵競爭關係)。情緒失控風險:暫時解除,但需持續觀察。記錄:高強度情感衝擊對高階惡魔形態穩定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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