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脈聖所巨大的水晶穹頂之外,墨藍色的天幕已悄然鋪滿璀璨的星子,永恒星穹的光輝也變得柔和,如同為沉睡的世界蒙上了一層薄紗。白日裡所有的喧囂、爭執、警告、淚水、歡笑與醉語,都如同退潮的海水,漸漸消融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寧靜裡。空氣中隻剩下寧神花在夜色中悄然綻放的淡雅香氣,以及遠處魔法泉眼永不停歇的、如同搖籃曲般的淙淙水聲。
庭院中央,那場由北境傳奇歸鄉引發的“盛宴”早已散場,杯盤狼藉已被無聲無息的魔法仆從收拾乾淨。星光木長椅旁,隻剩下兩個身影,以一種極不協調卻又莫名和諧的姿勢,宣告著夜晚的降臨。
凱蘭·鐵影龐大的身軀幾乎占據了整張長椅的三分之二,他腦袋後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龍蛋,標誌性的、如同北境暴風雪般的鼾聲,正有節奏地轟鳴著,震得旁邊一叢夜光薄荷的葉子都在微微顫抖。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還帶著酣暢淋漓後的滿足紅暈,以及一絲孩童般的毫無防備。一隻大手還無意識地搭在身邊人的腿上。
而被當作人肉靠墊的洛德拉姆院長,則是另一番光景。他瘦削的身體僵硬地挺直,儘可能遠離凱蘭那散發著濃烈酒氣的源頭,那張古板嚴肅的臉此刻寫滿了“生無可戀”四個大字。眼鏡滑到了鼻尖,歪斜地掛著,露出底下因極度不適和缺氧而泛著青黑的眼眶。他試圖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頂開凱蘭壓在他腿上的、沉甸甸的胳膊,但每次努力都如同蜻蜓撼柱。最終,他放棄了抵抗,絕望地歎了口氣,任由那鼾聲如同魔音貫耳,隻能寄希望於貝拉夫人早點想起她這位被“遺棄”的丈夫,前來搭救。
不遠處的廊柱陰影下,體型龐大的泰泰安靜地趴臥著,它雪白的皮毛在月光下泛著銀輝,巨大的翅膀收攏在身側,琥珀色的豎瞳半眯著,警惕而又忠誠地守護著兩位陷入沉睡或半昏迷)的長者。它偶爾甩動一下毛茸茸的尾巴,掃過地麵,發出沙沙的輕響,仿佛在安撫這略顯滑稽的寧靜。
而在聖所邊緣,那間屬於奧德爾·冥淵的塔樓窗前,一道修長的身影靜立如雕塑。奧德爾沒有點燃任何燈盞,隻是默然凝視著窗外。他麵前那片虛空微微扭曲,呈現出的並非聖所的夜景,而是那輪永恒懸掛於冥界天幕的、蒼白而冰冷的冥月。清冷的冥輝勾勒出他俊美而缺乏血色的側臉輪廓,那雙灰銀色的眼眸深處,倒映著冥月的光斑,仿佛有無數冰冷的數據流在無聲地交彙、計算、重組。
白日裡接收到的所有信息——星脈聖所的能量圖譜、凱蘭關於“寂滅之影”的狂暴警告、與艾莉絲失敗的學術交流、與托爾坎普意外的狩獵共鳴、諾拉複雜難懂的情緒波動、以及最終確定的北境之旅——都在他絕對理性的心智中被反複解析、加權、歸檔。北境,那個被標記為“高變異亡靈樣本庫”和“極端環境實驗室”的區域,其優先級正在悄然提升。他在規劃最優考察路線,預設可能遇到的能量乾擾,模擬與各種變異亡靈接觸的數據采集流程……對他而言,夜晚是效率最高的運算時間。
與此同時,在女生宿舍區,一間充滿了星光獨角獸玩偶和各種閃閃發光小玩意的房間裡,諾拉·暗焰正深陷於一場無比逼真的夢境。
夢中沒有星脈聖所的回廊與訓練場,隻有一望無際的、潔白耀眼的北境雪原。天空是洗過的湛藍,陽光在雪地上折射出鑽石般的光芒。她穿著一身利落的銀白色狐皮獵裝,珊瑚色的長發在寒風中飛揚,臉上洋溢著自信燦爛的笑容。而奧德爾,就站在她身邊,不再是那身肅穆的黑袍,而是一套合體的、帶有北境風情的深灰色保暖服飾當然,依舊俊美得不像話)。
“奧德爾!快看!”夢中的諾拉聲音清脆,伸手指向遠處一座巍峨的冰川,“那裡就是霜語冰川!傳說冰晶鳳凰就在山頂築巢!我小時候跟凱蘭爺爺上去過!我帶你去!”
奧德爾轉過頭,灰銀色的眼眸看著她,竟然……微微彎起了一個極淡的弧度!),用那清冷但不再疏離的聲音回答:“好。”
接著,畫麵一轉,是溫暖的篝火旁,她熟練地翻烤著一條巨大的、滋滋冒油的冰鱗魚,香氣四溢。她將烤得外焦裡嫩的魚遞給奧德爾,期待地看著他。奧德爾接過,優雅地嘗了一口,然後……點了點頭!!),說道:“味道……很特彆。”
“還有還有!”諾拉興奮地繼續說著,“我知道一個地方,晚上能看到最漂亮的極光!比星界的星河還美!我們……”
夢境美好得如同最甜的蜜糖,諾拉在睡夢中嘴角高高揚起,發出模糊的囈語:“……奧德爾……你看……我厲害吧……”
然而,現實中的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被踢到了腳邊,懷裡緊緊抱著一本厚厚的、封麵是咆哮冰原熊的《北境生存手冊》,睡姿豪放,與夢中那個英姿颯爽的向導形象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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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聖所,萬籟俱寂。隻有凱蘭的鼾聲、泰泰的尾巴掃地聲、以及諾拉模糊的夢囈,交織成一曲古怪卻溫馨的夜曲。
貝拉夫人端著一壺溫熱的、有助於解酒和安神的月光花茶,悄然來到庭院。她看著長椅上那對老友——一個鼾聲如雷,一個生不如死——忍不住搖頭失笑,眼中充滿了溫柔的無奈。她沒有立刻上前打擾,隻是靜靜地站在回廊的陰影裡,目光柔和地掃過整個沉睡中的聖所。
她看到窗前奧德爾那孤獨而專注的剪影,看到遠處塔樓窗口諾拉房間裡隱約透出的、代表主人已酣睡的光暈,聽到風中隱約傳來的、藏書塔方向艾莉絲可能還在挑燈夜戰的細微翻書聲,仿佛還能感受到訓練場角落托爾和坎普或許正在夢中繼續比拚烤肉的呼嚕。
擔憂、期待、緊張、困惑、淚水、歡笑……所有激烈的情感,最終都沉澱在這片深邃的寧靜之下,如同奔湧的河流彙入平靜的大海。明天,太陽依舊會升起,新的故事又會開始。有對北境之旅的隱隱期待,有對“寂滅之影”的深深憂慮,有年輕人理不清的情感糾葛,也有老友們吵不散的深厚情誼。
生活就是這樣,有擔憂,才有克服擔憂後的釋然;有淚水,才有擦乾淚水後的成長;有歡笑,才有值得珍藏的回憶。正是這些酸甜苦辣,交織成了最有滋味的時光。
貝拉輕輕呼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一個恬靜而滿足的微笑。她端著茶盤,輕聲走向那對沉睡的老友,準備開始她的“救援”工作。
長夜將儘,星辰漸隱。聖所在寧靜中積蓄著力量,等待著下一個充滿未知與可能的黎明。
凱蘭·鐵影的沉睡日誌酣暢淋漓版)
狀態:深度醉酒,昏睡不醒。
地點:庭院星光長椅,以老友洛德拉姆為枕。
體驗:鼾聲如雷,夢回北境可能夢到烤犛牛和雪地裸奔)。身心徹底放鬆,暢快無比。
感受:回家真好!老友在身邊真好!酒足飯飽真好!
明日展望:醒來可能會頭疼,但心情必定依舊舒暢。北境之旅提上日程,充滿期待!
總結:完美的一天,以最酣暢的方式結束。——凱蘭·鐵影夢中暢遊北境版)
洛德拉姆院長的煎熬日誌度秒如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