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個時辰鄭克洪已經來到風陵渡口上空,血光之氣衝上雲霄,讓鄭克洪無法忽視,細看之下便發現在前方的中條山腹地此時正在發生一幕讓鄭克洪氣血翻湧!
鄭克洪足尖不沾半分塵埃,懸浮在中條山腹地的雲霧之間,周身縈繞的淡青色靈氣與山間的嵐氣交融,不仔細辨認,竟與天地渾然一體。他去往陌南鎮本是途經此地,欲尋一處幽靜山洞閉關調息,卻被下方山溝中衝天的血光之色攔住去路,下意識鋪開神識,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整個狹長的山溝徹底覆蓋。
神識所及,景象觸目驚心。這條名為“亂石溝”的山溝,本是山間溪流衝刷而成,兩側是陡峭的崖壁,叢生的荊棘與低矮的灌木覆蓋著岩土,平日裡隻有樵夫與采藥人偶爾涉足,此刻卻淪為了人間煉獄。溝底的溪流早已被染成暗紅,渾濁的血水裹挾著碎石與殘枝,潺潺流淌間發出令人作嘔的腥氣,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火藥味,還有焦糊的皮肉氣息,混雜著塵土與草木的腥澀,隔著數裡都能清晰感知。
鄭克洪的神識細細覆蓋,隻見溝底散落著數百具平民的屍體,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有懷抱嬰兒的婦人,還有尚未成年的孩童,姿態各異,皆是死不瞑目。有的被利刃劈中頭顱,腦漿迸裂,濺在身旁的石頭上,凝結成暗紫色的血塊;有的被箭矢貫穿胸膛,衣衫被血水浸透,雙手還保持著格擋的姿勢;還有的渾身焦黑,顯然是被火器所傷,皮肉蜷縮,麵目難辨。那些僥幸未死的平民,大多身負重傷,或蜷縮在亂石堆後,或趴在血泊中,發出微弱的呻吟,眼神裡充滿了恐懼與絕望,如同待宰的羔羊,隻能在絕望中等待死亡的降臨。
追殺者是一群身著八旗鎧甲的清兵,約莫兩百餘人,個個手持利刃,腰挎火銃,麵容猙獰,眼神凶狠如惡狼。他們分成幾隊,沿著山溝兩側的坡地與溝底,地毯式地搜尋著殘餘的平民,口中發出粗魯的嗬斥與獰笑,手中的長刀時不時揮舞,將躲閃不及的平民砍倒在地。偶爾有平民試圖反抗,卻因手無寸鐵,轉瞬便被亂刀砍死,鮮血噴濺在清兵的號服上,形成一道道刺眼的紅痕,他們卻毫不在意,反而愈發亢奮,仿佛在享受這場殺戮的盛宴。
“都給老子出來!藏是藏不住的!”一名滿臉橫肉的八旗清兵頭目,手持一柄鬼頭刀,刀柄上還滴落著鮮血,他一腳踹開一塊遮擋視線的巨石,厲聲嗬斥著,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周圍的角落。他的身後,幾名清兵緊隨其後,火銃已經上膛,槍口對準了每一個可能藏人的縫隙,隻要稍有動靜,便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右側的荊棘叢中猛地竄出,手中握著一把鏽跡斑斑的柴刀,朝著最近的一名清兵狠狠劈去。那清兵猝不及防,被柴刀劈中肩膀,慘叫一聲,手中的長刀脫手而出,鮮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身子。
“清狗!我跟你們拚了!”
一聲怒吼響徹山溝,鄭克洪的神識瞬間鎖定了那道身影——正是古泉村的村民李二。他約莫三十出頭,身材高大健壯,上次在村子裡見到老村長說他是村裡最能乾的樵夫,此刻衣衫襤褸,渾身沾滿了血水與塵土,額頭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順著臉頰流下,眼神卻異常堅定,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
鄭克洪在來到中條山上空之前李二本是帶著寧家山的老弱婦孺,趁著夜色逃離寧家山。因為昨日傍晚清兵突然闖入寧家山,以“通匪”為由,對村民大肆屠戮,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李二當時正在去往寧家山的路上,僥幸躲過一劫,回來時看到村裡火光衝天,自己娘子的親人與鄉鄰倒在血泊中,悲憤交加,趁著混亂,召集了十幾個僥幸存活的村民,帶著他們向著中條山深處逃竄,想要躲過清兵的追殺,卻還是在亂石溝被追上。
此刻,看到又一名鄉鄰被清兵砍倒,李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揮舞著柴刀,與清兵纏鬥起來。他現在隻是剛步入到內勁初期,功法還不是很熟練,此時憑借著常年砍柴練就的一身蠻力,以及滿腔的恨意,一時間竟與那幾名清兵周旋起來,柴刀揮舞得虎虎生風,每一刀都朝著清兵的要害砍去,刀法雜亂無章。
“不知死活的東西!還敢反抗!”那名清兵頭目見狀,勃然大怒,揮舞著鬼頭刀,朝著李二猛衝過來。鬼頭刀帶著呼嘯的風聲,勢大力沉,李二不敢硬接,隻能側身躲閃,鬼頭刀狠狠砍在旁邊的石頭上,火星四濺,碎石飛濺。
李二抓住機會,趁著清兵頭目舊力剛去、新力未生之際,猛地揮出柴刀,朝著他的腰間砍去。清兵頭目反應極快,連忙側身,柴刀擦著他的號服劃過,砍斷了腰間的玉帶,帶起一串血珠。
“找死!”清兵頭目徹底被激怒,眼神愈發凶狠,手中的鬼頭刀舞得密不透風,招招致命,死死纏住李二。李二漸漸體力不支,額頭上的傷口流血不止,視線開始模糊,身上也被鬼頭刀劃開了幾道深深的口子,鮮血浸透了衣衫,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傷口,劇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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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退縮,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自己妻子的娘家人與鄉鄰慘死的模樣,耳邊回蕩著他們的哀嚎與呼救,心中的恨意支撐著他,讓他咬緊牙關,繼續揮舞著柴刀,與八旗兵頭目纏鬥。“清狗!你們遲早會遭報應的!我漢人,就算是死,也不會向你們屈服!”李二嘶吼著,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寧死不屈的氣節。
周圍的幾名八旗兵想要上前相助,卻被另外幾名殘存的平民死死纏住。那些平民大多是老人與青年,手中握著木棍、石塊,甚至是農具,雖然實力懸殊,卻沒有一個人退縮,他們明知必死,卻還是拚儘全力,想要為李二爭取一絲機會,也想要為死去的親人報仇雪恨。
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手持一根拐杖,朝著一名清兵的膝蓋狠狠砸去,清兵吃痛,跪倒在地,老者趁機舉起拐杖,朝著他的頭顱砸去,卻被旁邊的另一名八旗兵一刀刺穿了胸膛。老者身體一僵,緩緩倒下,眼神裡依舊充滿了不甘與憤怒,口中還喃喃著:“報仇……報仇……”
一名年輕的婦人,懷中抱著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為了保護孩子,她擋在嬰兒身前,用身體承受著清兵的刀砍,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衫,也染紅了懷中的嬰兒。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將嬰兒藏在亂石堆的縫隙中,對著嬰兒輕輕說了一句“活下去”,便倒在了血泊中,眼睛依舊圓睜著,望向嬰兒藏身的方向,充滿了不舍與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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