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金色的獵豹烙印,如同與神經直接相連的第二層皮膚,持續不斷地將力量與優雅的感知脈衝反饋給蘇瑤的中樞神經。她懸浮在淡金色的營養液中,如同一位女王,在靜謐中審視著自己剛剛獲得的、活生生的權杖與徽記。
但這還不夠。烙印是榮耀的紋章,是力量的宣告,而她需要的是更具體、更不容置疑的武器,一種能夠將她體內這份新生的、躁動不安的野性力量,毫無保留地釋放出去的物理延伸。
她的意識,如同最精密的神經探針,主動從背部那片灼熱與力量感盤踞的區域剝離,沿著脊椎這條生命的中軸線,一節一節地向下沉降。感知掠過每一節承重的骨骼,感受著其中蘊藏的、屬於人類的原始架構,最終,如同精準的導航,聚焦於那早已在漫長進化中退化、此刻卻在基因層麵被重新喚醒、蠢蠢欲動的末端——尾椎骨。
那裡,一股全新的、陌生的、帶著純粹尖銳破壞欲的能量,正違背生理常態地彙聚、壓縮。它像一團被強行壓抑在骨髓深處的活火,躁動不安地衝撞著骨骼的囚籠,急切地尋找著一個宣泄的、毀滅性的出口。
是時候了。
蘇瑤凝聚起鋼鐵般的意誌,不再是之前的被動感受或溫和引導,而是帶著明確指令與不容反抗力量的——催生。
“顯現。”
她在意識深處下達了最終指令。那凝聚的意念,不再是探針,而是化作了一道無形的、帶著高壓電般的精神鞭撻,狠狠地“抽打”在那積聚的能量核心之上!
刹那間——
一股遠比背部烙印生成時更劇烈、更本質、更觸及生命底層結構的酸脹與刺痛,從尾椎骨的深處猛地炸開!那感覺絕非肌肉的撕裂或皮膚的破損,而是骨骼本身在被某種無形的、狂暴的力量強行拉伸、重塑、突破生理極限與形態定義的尖銳痛楚!她的身體在這源自根本的劇痛下瞬間繃緊如鐵,腳趾在粘稠的液體中不受控製地死死蜷縮,喉嚨深處擠出一聲被液體壓抑的、短促而沉悶的痛哼。
在她緊繃的、流暢的臀線與腰肢的連接處,原本光滑的肌膚被一股從內部誕生的、蠻橫的力量無情地頂起,形成一個突兀的、搏動著的隆起。皮膚被拉伸到近乎透明,呈現出一種瀕臨破裂的蒼白。
然後——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得令人心悸的,仿佛最堅韌的古老帛錦被從內部緩緩撕裂的聲響,在絕對寂靜的隔離艙內蕩開。
一條蒼白之物,悍然突破了皮膚與血肉這最後的、凡俗的束縛,從她尾椎骨的末端,帶著一種初生的、濕漉漉的、卻又令人極度不安的生命力,緩緩地、卻又堅定不移地,延伸了出來。
那是一條初具形態的“尾巴”。
但它絕非任何自然進化所能誕生的、覆蓋著皮毛的柔軟尾部。它完全由致密、蒼白、仿佛經過千錘百煉的骨骼構成,看不出任何關節的痕跡,筆直而僵硬,仿佛是直接從她的骨盆骨架中野蠻生長出來的一部分。此刻的長度僅約半尺,粗細接近她並攏的兩根手指,蒼白骨骼的表麵還黏連著些許半透明的組織液與細微的血絲,在淡金色的營養液中迅速暈開、消散,如同獻給進化之神的微小祭品。
這條骨尾目前還顯得十分粗糙和原始,像一件剛從礦脈中開采出來、未經任何打磨雕琢的、天然的骨骼兵器。它筆直地、略顯笨重地伸向後方,末端是天然的、帶著些許不規則棱角的尖銳形態,如同一柄剛剛破開岩石、初露鋒芒的骨矛雛形,散發著純粹的、不加掩飾的破壞氣息。
蘇瑤強忍著尾椎處傳來的、如同持續骨折般的酸脹與殘餘的、深入骨髓的刺痛,開始嘗試將意識與這條新生的、完全陌生的“肢體”進行連接。
“動。”她集中起十二分的精神,發出指令。
那條蒼白的骨尾猛地、極其僵硬地向左擺動了一下,動作笨拙得如同嚴重鏽蝕的機械臂,在粘稠的營養液中劃出一道滯澀的軌跡,帶起一串因受驚而慌亂上升的氣泡。
她再次嘗試,意誌如同無形的絲線,纏繞在骨尾末端,命令它:“翹起。”
骨尾的尖端開始顫抖,仿佛在與某種無形的阻力抗爭,極其緩慢地、幾乎是一毫米一毫米地抬起了一個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角度,便仿佛耗儘了所有能量,又沉重地、失控地垂落回去,牽動著尾椎傳來一陣新的酸麻。
控製過程充滿了阻礙和生澀感,遠不如操控天生四肢那般如臂使指,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需要耗費不成比例的精神力,並伴隨著清晰的生理不適。每一次嘗試,尾椎骨傳來的酸脹與隱痛就加劇一分,仿佛在提醒她,這違背自然規律的身體重構,所帶來的負擔與代價。
然而,在這生澀、痛苦與不適的冰層之下,蘇瑤那敏銳的感知,卻清晰地觸摸到了更深層的東西。
她能“感覺”到這條骨尾內部那驚人的密度與硬度,遠超她身體任何部位的骨骼,仿佛濃縮了“獵豹”序列中最極致的剛性與穿透特質。她能“預感”到那未經打磨的、粗糙的尖銳末端所蘊含的、足以洞穿高強度合金的可怕穿透力。她更能模糊地“洞察”到,這條骨尾的內部結構似乎並非完全固態,還留有奇異的、可供能量流動與形態塑造的潛在空間——它並非完全定型,它擁有著……可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