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飛路公寓內,燈光柔和。
沐兮站在穿衣鏡前,看著鏡中那個被華服包裹、眉宇間卻難掩一絲倦怠與疏離的自己。
冰藍色的軟緞旗袍如同第二層皮膚,恰到好處地勾勒出纖細的腰肢與玲瓏的曲線,銀線刺繡的玉蘭在燈光下泛著清冷的光澤。
珍珠發簪簡約而溫潤,試圖中和那份過於奪目的美麗帶來的攻擊性。
這身行頭是沈知意一早命人送來的,料子、款式、尺寸都無可挑剔,完美符合他為她設定的“需要被精心嗬護的金絲雀”形象。
他甚至親自過來,以一種不容置疑的溫柔,為她戴上了那對配套的珍珠耳墜,冰涼的指尖擦過她的耳垂,帶著掌控一切的意味。
“很美。”
他端詳著她,鏡片後的目光帶著欣賞,更深的卻是審視與占有,“記住,你代表的是我的臉麵。今晚,隻需微笑,保持沉默。”
沐兮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情緒,輕輕“嗯”了一聲。
她知道,在這場權力的遊戲中,她此刻隻是沈知意用來彰顯主權、回擊張彥鈞的一件精美武器。
而她,不得不暫時扮演這個角色。
然而,心底深處,另一個念頭卻在蠢蠢欲動。
蔣家壽宴,名流雲集,或許是她探查父親筆記中提及的“蔣家舊事”、尋找何景下落線索的絕佳機會。儘管希望渺茫,但她必須一試。
樓下傳來汽車引擎低沉有力的轟鳴聲,不同於沈知意座駕的沉穩,帶著一種軍人的淩厲與霸道。
他來了。
沐兮深吸一口氣,拿起那個小巧的絲絨手袋,走向門口。
張彥鈞並未上樓,而是倚在他那輛掛著軍牌的黑色轎車旁等著。
他未穿常穿的軍大衣,一身筆挺的墨綠色將校禮服,肩章璀璨,勳章冰冷,勾勒出寬肩窄腰的悍利身形。
他指間夾著一支雪茄,並未點燃,隻是隨意把玩著,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四周,帶著一種天生的掠奪性和壓迫感。
看到沐兮出來,他掐滅了雪茄,目光落在她身上,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銳利的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滿意。
“上車。”
他沒有多餘的寒暄,直接拉開了後座車門,動作帶著軍人特有的利落與強硬。
沐兮沉默地坐了進去。
車內空間寬敞,彌漫著皮革、雪茄和一種淡淡的、屬於張彥鈞的冷冽氣息,與她身上沈知意挑選的香水味格格不入。
張彥鈞隨後坐進來,關上車門。龐大的轎車無聲地滑入夜色中的車流。
車廂內一片寂靜,隻有引擎低沉的運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