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點戶冊,盤查太倉,調集民夫......一樁樁皆是遷都長安的必經之事。
太倉裡的五銖錢堆積如山,需得裝上輜車,一車一車地運往長安。
雒陽百萬之眾,高門寒戶,貧富懸殊。豪族世代盤踞,寒門艱難求生。要將這些人悉數遷徙,又談何容易?
此等大事,絕非一夕可竟。
西涼將士多在東線與關東聯軍廝殺,能抽調出來護送遷都的兵馬實在有限。
王匡領河北之眾,酸棗聚兗州之師,尚不足懼。可那陽人城的孫堅卻著實令董卓頭疼。幾番交戰,西涼軍竟奈何不得此人。
難怪董卓常說:"但誅二袁、許表、孫堅,則天下歸心。"
......
此刻,董卓滿麵漲紅,氣息粗重。
"數月過去,遷都之事竟隻完成二三成!關東逆賊處處掣肘,叫老夫如何施展?"他怒視李儒,聲音嘶啞。
李儒搖頭歎息:"雒陽世家世代紮根於此,尤以內城南陽大族最為頑固。他們暗中拖延,這才......"
"啪!"
董卓一掌擊水,水花四濺。
"待老夫收拾了關東那群逆賊,定要叫這些螻蟻知道厲害!"
話音未落,他突然怪叫一聲,猛地從水中站起。一旁的采女猝不及防,被掀翻在水中,嗆得連連咳嗽。
"!"
董卓一把揪住采女的發髻,麵目猙獰:"你竟敢傷我?"
那女子渾身濕透,邊咳邊求饒:"相國......妾、妾身實在受不住這池水......"
然而求饒聲戛然而止——她的臉已被狠狠按入水中。
采女被悶在水中,掙紮著拍打水麵,水花四濺。
漸漸地,她的動作越來越慢,雙臂無力垂下,最終不再動彈。
李儒冷眼旁觀,他早已見慣了這種場麵。
投靠董卓一年多來,他深知董卓慣用酷刑震懾人心,但凡觸怒他的人,無一例外都難逃一死。
刑殺立威,是董卓駕馭西涼強兵、震懾羌人的手段。
能統率虎狼之徒的人,必視殺戮為尋常。
董卓隨手將丟進池中,轉身對李儒道:“如今袁紹、袁術內鬥,關東賊寇暫時無力進犯,若不趁此機會完成遷都,老夫還要在洛陽耽擱多久?”
“可那些許氏宗親會坐視不理?他們必會阻撓,若不先給他們點教訓,他們豈肯乖乖聽話?”
李儒會意,答道:“卑職明白。許氏聯盟敢北上洛陽,無非是倚仗相國與關東賊寇纏鬥,無暇顧及他們,他們才得以從中漁利。”
“如今二袁相爭,關東賊寇暫不會與相國為敵,相國便無需在宗親與賊寇之間周旋。若能借此機會鏟除荊益兩軍,必能除去心腹大患。”
董卓披上長袍,冷笑道:“正是如此。若二袁聯手,老夫或許還需拉攏許氏製衡。可如今他們自顧不暇,留著這些宗親有何用?老夫已為天下所不容,殺不殺他們又有何分彆?”
這就是所謂光腳不怕穿鞋。
李儒沉吟片刻,又問:“若急切之下未能攻破宗親聯盟,又當如何?”
董卓哼了一聲:“若能攻破,自然一勞永逸;若攻不破,那就談!他們北上,無非是想討些好處罷了。”
李儒很快領會其中深意,讚道:“相國謀略深遠,卑職佩服。”
董卓大笑道:“許焉、許表之流,妄圖用大義要挾老夫,簡直可笑!老夫定要讓他們明白,老夫與二袁那幫賊子,可大不相同。”
荊州軍主帳內,許衡向眾將領引薦了前來投效的李典。
“曼成是我在巨野擔任縣尉時的故交,出身隴西李氏分支,這次特意帶人從巨野趕來,還專程繞道南陽與潁川交界處行軍,成功引起袁術猜忌。若非曼成運籌,袁術豈會為我軍敞開南陽通道?”
李典躬身道:“如今天下大亂,奸雄並起,公子北上救駕乃順應天命。典能略儘犬馬之勞,實屬榮幸。”
許衡輕撫佩劍:“曼成選些得力親衛隨軍,其餘人馬可交由信得過之人帶去襄陽。我會修書稟明家父,待隊伍抵達,家父自會妥善安置。”
“諾。”李典肅然應答。
這支由李氏族人及門客組成的千人隊伍雖聲勢浩大,但其中婦孺老幼混雜,戰力懸殊。許衡隻挑選了三百精銳編入行伍。
作為隴西李氏旁支,這次舉族南遷在宗族內掀起軒然。原本在兗州有本家李進、李乾照應,如今遠徙荊州,前途未卜。
李典在族議時據理力爭:“兗州如今許岱、橋瑁、張邈多方割據,更有青州黃巾虎視眈眈,旦夕便有傾覆之危。而荊州刺史許表重文治、輕征伐,南郡遠離中原戰火,正是開枝散葉的福地。”
他隱去不甘久居人下的心思,又補充道:“許校尉與我有舊誼,如今深得許使君器重,必能保我族周全。”這番說辭終使族人下定決心。
李氏分支南遷的消息宛若驚雷。雖然這支勢力遠不及本家顯赫,但其舉動作向,卻讓北方豪族們窺見荊州許氏招賢納士的胸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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