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光芒流淌在這片巨大的地下空腔,粘稠的液體散發著鐵鏽與陳腐悲傷的氣息。那株枯萎的暗紅晶體巨樹矗立在中央,沉重的心臟搏動聲“咚…咚…”地敲擊著每個人的神魂,與湧入蘇沉舟腦海的“絕望遺贈”碎片產生著絕望的共鳴。
金不換痛苦的呻吟在空曠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他身體表麵的銀灰色紋路明滅不定,與腳下暗紅河流的流淌、與晶體巨樹的搏動,形成了那種微弱卻持續存在的共鳴。這共鳴並非能量汲取,更像是一種…痛苦的呼應,一種同頻的哀鳴。
“接口…”銀鑰眼神灼熱,顧不上機械臂的損傷,快速蹲下身檢查金不換的狀態,“他正在無意識地與‘痛苦核心’建立連接!這數據…太珍貴了!但這連接會加速他的同化,甚至可能被核心吸收,成為新的‘養料’!”
蘇沉舟掙紮著站穩,破碎的右臂殘骸傳來陣陣撕裂痛楚,後心被淨化光束擊中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疼。人性之劫的冰冷虛無仍在持續剝離他的情感,但那晶體巨樹傳來的磅礴絕望與金不換的痛苦呻吟,卻像兩根針,反複刺穿著那片虛無,讓他感到一種扭曲的“存在感”。
他左眼的銀灰和右眼的破碎星空倒影,死死盯著那晶體巨樹。腦海中,那些來自文明絕望殘渣的記憶碎片瘋狂翻湧,逐漸拚湊出一些模糊的圖景:無儘的抽取、痛苦的哀嚎、意誌被碾碎、本源被汙染…最終,一切沉澱於此,化作了這棵晶體巨樹,這痛苦核心。它是母樹係統負麵情緒的沉澱池,是銀血實驗失敗品的最終歸宿,是“源血”被扭曲後產生的毒瘤。
“…它不是種子…”蘇沉舟嘶啞地開口,聲音破碎不堪,“…它是…膿瘡…係統的…毒膿瘡…”
但那一絲微弱卻頑強的生命搏動,又是什麼?
就在這時,上方他們墜落下來的那個“小孔”通道處,傳來令人不安的切割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令人頭皮發麻。
“它們在想辦法擴大入口!”銀鑰臉色一變,“清道夫做不到這種程度的物理切割,來的肯定是更高級的‘破拆者’或‘淨除單元’!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條河!”
這暗紅河流是痛苦核心力量的延伸,停留在這裡,遲早會被追上來的鑄鐵者堵住,或者被河流中彌漫的絕望氣息徹底侵蝕。
蘇沉舟看向痛苦呻吟、身體紋路越來越亮的金不換,又看向那不斷傳來切割聲的入口。一個危險的念頭在他被痛苦和冰冷充斥的腦海中形成。
他踉蹌著走到金不換身邊,不顧銀鑰警惕的目光,將自己那沉澱著死寂聖骸能量與絕望遺贈的破碎右臂殘骸,輕輕按在了金不換胸口銀灰色紋路最密集的地方。
“你…做什麼?!”銀鑰想要阻止。
“他不是…接口嗎?”蘇沉舟的聲音冰冷而缺乏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實驗事實,“讓他…‘接口’…不是吸收…是乾擾…”
他瘋狂地調動起體內那混亂的能量,尤其是那新獲得的、與下方河流和晶體巨樹同源的“絕望遺贈”之力,通過手臂殘骸,粗暴地注入金不換體內!他不是要治療,而是要放大金不換與痛苦核心的共鳴,將其從被動的吸收,轉變為主動的、劇烈的、甚至可能是破壞性的乾擾!
“嗡——!!”
金不換身體猛地弓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他體表的銀灰色紋路瞬間爆發出刺目的光芒,如同電路過載!整個暗紅河流仿佛被投入了一塊巨石,波瀾驟起!那晶體巨樹的搏動聲也猛地一亂,變得急促而不穩定!
以金不換為中心,一股無形卻劇烈的能量擾動猛地擴散開來!
上方通道口的切割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混亂的金屬碰撞和能量短路般的劈啪聲!顯然,這突如其來的、源自“係統”本身的劇烈乾擾,暫時擾亂了正在試圖破拆入口的鑄鐵者單元!
甚至他們腳下的暗紅河流,光芒都劇烈閃爍起來,粘稠的液體如同沸騰般冒出氣泡,那濃鬱的絕望氣息也變得混亂不堪。
“快走!”蘇沉舟低吼道,收回手臂。他自己也因這瘋狂舉動而反噬,嘴角再次溢出銀灰色血液,身體搖搖欲墜。
銀鑰震驚地看著這一幕,又看了看暫時安靜下來的入口方向,眼神複雜地掃過蘇沉舟。她不再猶豫,一把扛起因為過載而再次陷入昏迷但體表紋路光芒逐漸黯淡)的金不換:“這邊!河岸左側,那些巨大的晶體根係後麵有縫隙,可能通向其他地方!”
山狗連滾爬爬地跟上。
蘇沉舟最後看了一眼那因乾擾而劇烈波動的痛苦核心和河流,以及上方暫時安靜的威脅,踉蹌著追向銀鑰。
他們鑽進晶體根係後方狹窄曲折的縫隙。這裡仿佛是巨樹根係自然生長時撐開的岩石通道,四壁覆蓋著暗紅色的晶簇,散發著微弱的光暈和更強的精神壓迫感。
行走其間,那沉重的搏動聲仿佛直接在顱腔內響起,無數細微的、充滿痛苦的低語在耳邊縈繞,衝擊著理智。蘇沉舟憑借體內同源的力量和人性之劫的冰冷,勉強抵抗。銀鑰則不斷用儀器記錄著什麼,臉色蒼白但眼神興奮。山狗幾乎是在匍匐前進,精神瀕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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