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深處的黑暗,濃鬱得仿佛能吞噬光線。空氣中那股冰冷的、類似臭氧和消毒水混合的氣味愈發明顯,與外界鏽蝕的濃烈氣息格格不入,帶著一種非自然的潔淨感,反而更令人不安。
蘇沉舟左臂上的青囊殘片持續傳來微弱但清晰的共鳴震動,像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他的感知,指向通道儘頭。那並非危險的預警,更像是一種……同源造物間的微弱呼應。
“裡麵有東西……和你的‘裝飾’有關?”墨星壓低聲音問道,手背電路紋路的光芒調到最低,僅能勉強照亮腳下。她警惕地感知著四周,銀骸的標記雖然陳舊,但誰也不知道這裡是否還隱藏著彆的什麼。
老鬼眼癱坐在地上,還在為剛才的死裡逃生喘粗氣,聽到墨星的話,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顯然對探索通道深處毫無興趣。
蘇沉舟沒有回答,隻是循著共鳴的指引向前走去。他的腳步落在積滿灰塵的金屬地麵上,發出極其輕微的回聲。絕對理性的思維中,數據飛快流轉:青囊殘片共鳴對象,大概率與青囊組織或其相關技術有關。在此地發現,可能指向銀骸活動曆史、青囊遺跡、或是……某種被遺棄的研究項目。
通道並非筆直,而是有著細微的弧度,向下傾斜。走了約莫百丈,前方出現一扇嚴重鏽蝕、但依稀能看出原本厚重結構的金屬門。門扇虛掩著,留下一條狹窄的縫隙。那股冰冷的非自然氣味正是從門後散發出來的。
青囊殘片的共鳴在這裡達到最強。
蘇沉舟示意墨星警戒後方,噬血藤無聲探出,抵住金屬門,緩緩發力。
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在寂靜的通道中格外刺耳。門被強行推開更大的縫隙。
門後的景象映入眼簾。
這是一個不大的艙室,或者說實驗室。四周牆壁是某種銀灰色的特殊合金,雖然也覆蓋著薄薄的鏽塵,但依舊能看出其優異的抗腐蝕性。室內一片狼藉,各種被打翻的儀器、散落的文件、破碎的培養罐散落一地。正中央,是一個半嵌入地麵的主控製台,屏幕漆黑,但控製台一側,有一個明顯的、與青囊殘片形狀隱約契合的凹槽。
控製台上方,牆壁上有一個巨大的、用暗紅色物質像是乾涸的血液混合了特殊顏料)繪製的圖案——並非銀骸的幾何標記,而是一個更加複雜、扭曲的符號,核心是一個被斜線貫穿的圓,周圍環繞著無數細密的、如同代碼又似咒文的紋路。
這個符號,散發著一股令人極度不適的、充滿“終結”與“否定”意味的氣息。
蘇沉舟的目光掠過那個符號,理性層麵立刻標記為“高信息汙染源,需規避深度感知”。他更關注的是控製台和那個凹槽。
他走到控製台前,無視了滿地的狼藉和那個令人不安的符號,左臂青囊殘片微微發熱。他嘗試性地將左臂靠近那個凹槽。
嗡——!
就在青囊殘片接近凹槽的瞬間,整個控製台猛地亮起!並非正常的啟動光芒,而是一種極其不穩定的、閃爍不定的紅光,伴隨著刺耳的警報雜音!
漆黑的屏幕上,瘋狂跳動著無數破碎的、扭曲的代碼和圖像碎片,間或閃過一些模糊的文字:
【……警告!協議7a……失控……】
【……樣本……排斥反應……不可逆……】
【……歸零……是唯一……淨化……】
【……逃……必須……警告……】
【……坐標……鏽海……心核……α7……】
最後一段坐標信息閃爍得尤其清晰,但瞬間又被更多的亂碼淹沒。
整個紅光閃爍的過程隻持續了不到三秒,隨即控製台徹底黯淡下去,甚至冒起一絲青煙,仿佛剛才的啟動耗儘了他最後殘存的能量。
艙室內重歸死寂,隻有那紅光的殘影還烙印在視網膜上。
蘇沉舟麵無表情地收回手臂。青囊殘片的共鳴已然消失。
“它……它剛才說了什麼?歸零?坐標?”墨星快步上前,緊張地盯著冒煙的控製台,又警惕地看了看牆上那個令人心悸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