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寒如同億萬根鋼針,紮透肌膚,直刺骨髓。蘇小碗猛地睜開雙眼,意識從混沌的黑暗中掙脫,劇烈的痛楚與極致的虛弱感瞬間席卷全身。她正浸泡在一片漆黑如墨、死寂無波的湖水之中,湖水冰冷徹骨,蘊含著侵蝕靈力的詭異陰寒。抬頭望去,天空是永恒的灰暗,不見日月,唯有幾顆異常碩大、散發著慘白或幽藍光芒的星辰懸掛著,投下詭異的光暈,將大地映照得一片陰森。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星辰輻射與一種萬物凋零的死寂氣息,靈氣稀薄狂暴,吸入肺腑都帶著灼痛感。
這裡,便是隕星原的外圍,墜星穀。
“咳咳……”她掙紮著爬上岸邊冰冷的黑色岩石,渾身濕透,青衣緊貼身體,冷得牙齒打顫。經脈如同被撕裂過,混沌金丹黯淡無光,神魂更是傳來陣陣針紮般的劇痛,那是強行催動世界本源之力與承受空間傳送反噬的後遺症。懷中的木靈兒依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
蘇小碗強忍劇痛,先檢查了一下木靈兒的傷勢。內腑受創,經脈多處斷裂,靈力枯竭,但好在心脈被一股精純的月華之力護住,暫無性命之憂。她連忙取出最好的療傷丹藥,小心喂木靈兒服下,又以溫和的星辰之力助其化開藥力,疏導經脈。做完這一切,她才鬆了口氣,自己也服下數顆丹藥,盤膝坐下,全力運轉《星樞引靈訣》,引導著空氣中那稀薄卻精純狂暴的星辰輻射,艱難地修複著傷勢。
此地的星辰輻射雖極具侵蝕性,但對她的星魂之體而言,反而是一種另類的滋養,隻是需要極其小心地煉化,否則極易損傷經脈。數個周天後,她蒼白的臉上才恢複了一絲血色,但距離痊愈還差得遠。
她站起身,環顧四周。腳下是一片望不到儘頭的黑色荒原,大地布滿猙獰的裂痕與巨大的坑洞,仿佛被無數隕石轟擊過。遠處,是扭曲破碎的山脈輪廓,許多山峰呈現出詭異的金屬光澤,像是某種巨艦的殘骸。空氣中遊離著細密的、肉眼難辨的空間裂縫,發出細微的“滋滋”聲,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更遠處,隱約傳來令人心悸的獸吼與能量風暴的轟鳴。
“好一處絕地……”蘇小碗眼神凝重。這裡的危險程度,遠超她的預估。不僅環境極端,更潛伏著未知的凶物。她取出星引盤,盤麵光芒黯淡,但代表“墜星穀”方向的那顆主星依舊散發著微弱的牽引感,指向荒原的深處。
必須儘快找到相對安全的地方穩固傷勢,否則寸步難行。她目光掃過,最終落在一處由巨大金屬殘骸與岩石堆積而成的、相對背風的矮坡後。她抱起木靈兒,施展殘存的靈力,踉蹌著向那邊走去。
矮坡後有一個天然形成的淺洞,入口被扭曲的金屬板遮擋,還算隱蔽。蘇小碗在洞口布下簡單的隱匿與預警陣法,又將得自流雲坊市的幾麵陣旗插在周圍,這才稍稍安心。她將木靈兒平放在鋪了乾草的地上,自己則坐在洞口,一邊調息,一邊警惕地感應著外界。
時間在死寂與偶爾傳來的恐怖聲響中緩慢流逝。約莫過了半日,木靈兒嚶嚀一聲,悠悠轉醒。
“前……前輩?”她虛弱地睜開眼,看到蘇小碗,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即化為後怕與感激,“我們……這是在哪裡?”
“墜星穀。”蘇小碗言簡意賅,遞過一顆清水丹,“感覺如何?”
木靈兒服下丹藥,感受了一下體內情況,小臉一苦:“靈力枯竭,經脈受損嚴重,怕是……暫時幫不上前輩什麼忙了。”她看向洞外灰暗的天空和死寂的荒原,碧綠色的眼眸中充滿了恐懼,“這裡就是墜星穀?好可怕的地方……族中典籍記載,這裡是上古戰場遺跡,星辰墳場,充斥著破碎的法則和瘋狂的星煞,還有各種被輻射異變的恐怖星獸……”
“星獸?”蘇小碗捕捉到關鍵詞。
“嗯,”木靈兒點頭,心有餘悸,“據說是一些被星辰輻射和死寂氣息侵蝕異變的妖獸,甚至還有上古強者隕落後殘魂所化的煞靈,極其凶暴,沒有靈智,隻知殺戮。而且,這裡空間極其不穩定,隨時可能出現空間裂縫或者星辰風暴……”
蘇小碗沉默。情況比她想的更糟。她必須儘快恢複實力,否則彆說尋找真心淚,就是自保都成問題。
接下來的三天,兩人躲在洞中全力療傷。蘇小碗憑借星魂之體的優勢,瘋狂吸納煉化著外界狂暴的星辰輻射,傷勢恢複速度驚人,修為甚至隱隱有所精進。木靈兒在丹藥和蘇小碗偶爾渡來的精純星力幫助下,也穩定了傷勢,勉強恢複了三四成實力。
第四日清晨,蘇小碗傷勢已好了七成,實力恢複大半。她決定外出探查。將大部分陣旗留給木靈兒守護洞穴,她獨自一人,悄然向星引盤指引的方向潛行。
荒原之上,死寂是主旋律。黑色的砂石踩上去發出“沙沙”的聲響,更添幾分詭異。蘇小碗將氣息收斂到極致,靈覺如同最纖細的蛛絲,小心避開那些遊弋的空間裂縫和幾處能量異常狂暴的區域。途中,她看到了一些巨大的、非金非石的骨骼殘骸,上麵殘留著恐怖的爪痕與啃噬印記,顯然屬於某種龐然大物。也發現了幾株頑強生長在岩石縫隙中的、散發著微弱星輝的奇異植物,她謹慎地采集了一些,或許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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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進了約百裡,前方出現一片巨大的、由暗紅色晶體構成的峽穀入口。峽穀兩側岩壁光滑如鏡,倒映著天空中那幾顆詭異的星辰,穀內彌漫著濃鬱的星辰煞氣與血腥味,星引盤的牽引感在此地達到了最強。
“看來,就是這裡了。”蘇小碗停下腳步,隱匿在一塊巨岩後,仔細觀察。峽穀入口處,散落著不少新鮮的戰鬥痕跡和幾具殘缺的屍骸,有人族的,也有某種妖獸的,血跡未乾。顯然,不久前這裡發生過激烈戰鬥。
她耐心等待了約一炷香時間,確認入口附近暫無危險,正準備潛入,卻忽然心生警兆,猛地向後暴退!
“轟隆!”
就在她原先站立之處,地麵猛地炸開,一頭體長三丈、形似蜥蜴、卻通體覆蓋著暗藍色晶甲、背生骨刺的怪物破土而出!怪物雙眼赤紅,散發著狂暴的星辰煞氣,實力堪比金丹初期!正是木靈兒提到的星獸!
“吼!”星獸一擊不中,發出憤怒的咆哮,張口噴出一道暗藍色的能量吐息,所過之處,空間都微微扭曲!
蘇小碗眼神一冷,不退反進,星遁之術展開,身形如電,間不容發地避開吐息,同時並指如劍,一道凝練的星辰指劍點向星獸相對脆弱的頸部晶甲縫隙!
“嗤!”
指劍精準命中,卻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隻留下一個白點!這星獸的防禦力驚人!
星獸吃痛,更加狂暴,巨尾橫掃,帶起淩厲的罡風!
蘇小碗不再留手,混沌金丹運轉,寂滅劍意凝聚!
“碎星!”
一道灰蒙蒙的劍罡斬出,蘊含著一絲破滅星辰的意境,悍然斬在星獸頭顱之上!
“哢嚓!”
堅硬的晶甲應聲破碎,劍罡貫腦而入!星獸龐大的身軀僵直片刻,轟然倒地,赤紅雙眼黯淡下去。
蘇小碗微微喘息,擊殺這頭星獸比預想中費力。她迅速解剖星獸,在其頭顱內找到一枚鴿卵大小、蘊含精純星辰煞氣的晶核,小心收起。這晶核能量狂暴,但若處理得當,或許能煉製成一次性的攻擊符籙或用於煉體。
她不敢久留,迅速清理痕跡,身形一閃,沒入了那暗紅色的峽穀之中。峽穀內煞氣更濃,光線昏暗,兩側岩壁上不時能看到一些散發微光的奇異苔蘚和鑲嵌著的、各種顏色的星辰碎片。星引盤的牽引感越來越強,指向峽穀深處。
她小心翼翼前行了十數裡,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頂端鑲嵌著無數散發各色光芒的星辰寶石,將洞內映照得如同白晝。溶洞中央,有一座殘破的祭壇,祭壇上,懸浮著一團不斷扭曲變幻的、散發著悲傷與純淨氣息的……蔚藍色液體?那液體仿佛有生命般緩緩流淌,內部有點點星芒閃爍,正是星引盤最終指向的目標!
而在那團液體下方,祭壇周圍,卻盤踞著三頭體型更加龐大、氣息更加恐怖的星獸!其中一頭,形如巨猿,通體銀白,高約五丈,散發著金丹後期的恐怖威壓!另外兩頭也皆是金丹中期!
更讓她心頭一沉的是,在溶洞的另一側入口處,還站著兩撥人馬!一撥是三名身著血劍門服飾的修士,為首一名獨眼老者,氣息赫然是金丹後期!另一撥則是兩名身穿暗影樓黑袍的殺手,氣息陰冷,也在金丹中期!
這兩撥人顯然也是剛到此地不久,正與那三頭星獸對峙,雙方劍拔弩張,目光卻都不時掃向祭壇上那團蔚藍色液體,充滿了貪婪與忌憚。
蘇小碗隱匿在洞口陰影中,屏住呼吸。那團液體……給她一種無比熟悉而又悲傷的感覺,星隕戒甚至傳來了輕微的悸動!
難道……那就是“真心淚”的線索?或者……就是真心淚的一部分?
前有強敵,後有星獸。真正的爭奪,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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