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指揮官幾乎是被郭隊的命令吼懵的。
他看著眼前這個狀若瘋魔的年輕人，又看了看自己一臉決絕的上司，最後把心一橫，對著身後的隊員吼道：“還愣著乾什麼！拿裝備！兩套防火服，一架15米伸縮梯！快！”
混亂的現場，因為這道命令而有了一瞬的凝滯。所有人都看著這幾個準備衝向死亡的瘋子。
裝備很快被拿來。厚重的防火服像一副沉重的鎧甲，隔絕了外界的熱浪，也囚禁了身體的自由。林淵笨拙地穿上它，戴上呼吸麵罩，世界瞬間隻剩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小子，聽著！”郭隊幫他把頭盔扣緊，隔著麵罩，聲音甕聲甕氣，“進去以後，彆他媽當英雄。找到人，活著帶出來。要是情況不對，立刻撤！你的命，現在也是我的命，聽懂了嗎？”
林淵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名年輕的消防員扛著伸縮梯，跟在他們身後。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一邊跑一邊對林淵和郭隊快速說道：“郭隊，林局長，西牆三樓那個位置，是衛生間和雜物間，窗戶小，火勢蔓延相對慢，但也是結構最薄弱的地方！我們最多隻有三分鐘！三分鐘後，不管找沒找到人，必須撤！”
“知道了！”郭隊應了一聲。
四人組成的敢死隊，繞過火場正麵，衝向了招待所西側。
越是靠近，那股灼人的熱浪就越是恐怖。空氣中彌漫著塑料、織物和木頭燒焦後混合的刺鼻毒氣。整棟樓都在“劈啪”作響，不時有燃燒的窗框和玻璃碎片從高處墜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就是那！”林淵指著三樓那個唯一沒有噴出火焰，但正瘋狂冒著黑煙的小窗戶。
“搭梯！”
消防員迅速將伸縮梯架起，金屬梯子“哢噠”一聲靠在了滾燙的牆壁上，發出“滋啦”的聲響。
“我先上！”林淵不等任何人反應，一把抓住梯子，就往上爬。
“我跟你去！”郭隊緊隨其後。
“隊長，你們在下麵接應！”年長的消防員對著同伴喊了一聲，也跟了上去。
梯子在搖晃，牆壁的溫度透過厚重的手套，依舊燙得驚人。林淵的眼裡隻有那個小小的窗口，那個代表著最後一絲希望的黑色方框。
他所有的係統技能都已耗儘，此刻的他，隻是一個靠著意誌力向上攀爬的普通人。悔恨、自責、恐懼，這些情緒像燃料一樣，在他的胸腔裡燃燒，推動著他不斷向上。
老劉，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要是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小心！”
一塊燃燒的屋簷掉了下來，擦著林淵的後背飛過，重重砸在地上。郭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終於，林淵爬到了窗口。他用戴著手套的拳頭，狠狠砸碎了已被高溫烤得酥脆的玻璃，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黑煙，夾雜著致命的熱浪，從裡麵噴湧而出。
“劉建軍！”林淵對著裡麵聲嘶力竭地大吼。
沒有回應。
隻有濃煙和死寂。
林淵的心，沉到了穀底。難道，那條短信，真的是個陷阱？
他沒有猶豫，翻身就要鑽進去。
“等等！”後麵的消防員一把拉住了他，從腰間解下一個強光手電，遞了過去，“用這個！”
林淵接過手電，打開開關，一道刺眼的光柱射入濃煙之中。
光柱所及之處，一片狼藉。被熏黑的牆壁，融化的水管，還有……倒在牆角的一堆“雜物”。
林淵的呼吸停滯了。
那不是雜物，是人！
不止一個！
他看到兩個人影蜷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其中一個身材魁梧，正是劉建軍！而另一個，則是專案組裡負責技術的年輕同事，小王。
“找到了！”林淵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變形。
他不再猶豫，猛地翻進了窗戶。郭隊和那名消防員也緊跟著進來。
房間裡的溫度高得嚇人，腳下的瓷磚已經開裂。林淵衝到兩人身邊，跪了下去。
劉建軍還有呼吸！他趴在地上，將小王護在身下，用自己寬厚的後背，抵擋了大部分的熱浪和墜落物。他的後背血肉模糊，作訓服和皮肉粘在了一起。而被他護在身下的小王，雖然也昏迷不醒，但看起來情況要好得多。
“老劉！老劉！醒醒！”林淵拚命搖晃著他。
劉建軍的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一條縫，看到是林淵，他那乾裂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彆說話！”林淵吼道，“我帶你出去！”
“林局長，快！這裡撐不住了！”消防員大聲催促，天花板上已經開始掉落水泥碎塊。
郭隊背起相對輕一些的小王，林淵和消防員則合力去架劉建軍。
就在他們把劉建軍扶起來的瞬間，一個東西從劉建軍緊握的拳頭裡滑落，“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那是一個u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