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從幕後到台前,從執劍人到鑄劍者!
電話那頭,王浩的聲音帶著一股子被生活反複捶打後的疲憊和認命。
“淵子,你聽我一句勸,這事兒你彆管。你一個檔案局的小科員,拿什麼跟他們鬥?他們就是一群滾刀肉,瘋狗!你沾上了,脫不開身的。”王浩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隔牆有耳,“我這店不開了,就當這幾年的心血喂了狗,我認栽。你可千萬彆為了我,把你那好不容易考上的飯碗給砸了。”
話語裡是真切的關心,也帶著一種對現實的無力。
林淵沒有解釋,也沒有爭辯。他隻是靜靜地聽著,晚風吹起他的衣角,帶來一絲涼意。他能想象出電話那頭,自己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此刻是何等的沮喪和絕望。
“地址發我。”林淵的語氣平靜,卻不容置喙。
“你……你來乾嘛啊?我跟你說,他們明天肯定還來,你來了不是正好撞槍口上……”
“我來,是讓他們以後都不敢再來。”林淵打斷了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長久的沉默後,王浩的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和狐疑:“淵子,你……你是不是喝多了?說什麼胡話呢。”
“沒喝多,清醒得很。”林淵看著遠處高樓上閃爍的霓虹燈,那紅色的光芒映在他的瞳孔裡,像兩簇小小的火苗。“把心放回肚子裡,睡個好覺。天,塌不下來。”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沒過幾秒,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王浩發來的一個定位,後麵跟著一句話:“你小子要是敢亂來,我跟你絕交!”
林淵笑了笑,將手機收回口袋。
他沒有立刻回家,而是一個人沿著市政府門前的廣場緩緩走著。夜色下的廣場空曠而安靜,隻有幾盞地燈發出柔和的光。白天裡車水馬龍的景象,此刻都已沉睡,隻剩下這座城市的巨大輪廓。
從錢振華辦公室裡看下去的萬家燈火,和站在這裡感受到的城市脈搏,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前者是俯瞰,是全局,是棋盤;後者是身處其中,是呼吸,是每一個具體的生命。
紀委常務副書記。
這七個字,像一枚深水炸彈,在他心湖裡引爆後,餘波至今仍在回蕩。
這不僅僅是一個職位的躍升,更是一種身份的根本轉變。
以前,他像一個潛行在黑暗中的刺客。係統是他的匕首,信息差是他的毒藥。他小心翼翼地搜集證據,選擇時機,然後借由彆人的手,完成致命一擊。他享受那種藏於幕後,看著敵人一步步掉入陷阱,最終轟然倒塌的快感。他是執劍人,但那把劍,是借來的。
可現在,錢振華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走到台前,走進那座名為“紀委”的熔爐裡,親手鑄劍的機會。
執劍和鑄劍,一字之差,天壤之彆。
執劍者,求的是一擊必殺,是解決掉眼前的敵人。
而鑄劍者,要考慮的是這把劍的材質、韌性、鋒利度,要考慮它能否傳承,能否被更多的人所用,最終形成一種足以改變整個戰場生態的威懾。
他不再是單打獨鬥的遊俠,他將成為一個軍團的指揮官。他要麵對的,不再是單個的貪官,而是由無數貪官汙吏、利益集團、人情關係所構築起來的,一個名為“官場生態”的龐大係統。
他要做的,不僅僅是清除毒瘤,更是要改良土壤。
這個挑戰,比扳倒一百個陳光,都要艱巨百倍。
一陣冷風吹過,林淵打了個寒顫,腦子卻愈發清醒。他想起了錢振華最後的警告。
“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所有和你有關的人,都可能成為彆人攻擊你的軟肋。”
這句話,比任何關於權力鬥爭的描述,都更讓他感到沉重。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榮辱,但他不能不在乎父母的安危。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那裡仿佛還殘留著功績金光湧入時的暖意。父親的老寒腿好了,這是係統帶給他的,最直接也最珍貴的饋贈。他需要更多的正氣,更多的功德,去形成一道堅實的屏障,庇護他所珍視的人。
從這個角度看,紀委,確實是他唯一的選擇。那裡是風險最大的地方,卻也是積累正氣最快的地方。
想通了這一點,林淵心中最後一絲對未知的疑慮,也隨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使命感和一種即將踏上全新戰場的昂揚。
他抬起頭,目光穿過深沉的夜色,望向城市西北角的某個方向。那裡,是江城市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大樓。在夜色中,那棟建築沉默著,像一頭蟄伏的巨獸,莊嚴,肅穆,又透著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氣息。
很快,那裡就將是他的戰場。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江城官場風平浪靜。
陳光落馬引發的地震餘波,似乎正在慢慢平息。各個單位都在小心翼翼地進行著內部自查,一些和陳光、和宏業化工廠有過牽扯的人,整日裡提心吊膽,如坐針氈。但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省紀委的調查組再沒有新的大動作,這讓不少人暗中鬆了一口氣,以為風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