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按常規？”石磊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們要成立一個秘密調查小組。”林淵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這個小組，不向任何人彙報，隻對我一個人負責。所有的調查，都在暗中進行，打他一個出其不意。”
石磊的眼睛亮了。這正是他心中所想，卻不敢說出口的辦法。
“這個小組，需要一把尖刀。”林淵看著他，“老石，你，就是這把刀的刀尖。”
石磊的心臟，再次重重地跳了一下。
“至於公安係統的阻力……”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他們不配合，我們就想辦法，讓他們不得不配合。他們想用程序來卡我們，我們就用他們的程序，來打開缺口。”
石磊看著林淵，心中最後的一絲疑慮，也煙消雲散。
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是魯莽，而是有著遠超他年齡的謀略和膽魄。
“我明白了。”石磊重重地點了點頭，“林書記，您說吧，第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找到鄧毅。”林淵說出了那個早已在心中定下的目標，“他是舉報人，是唯一的活口，也是所有證據的源頭。隻有找到他，拿到他手裡的東西，我們才有跟曹坤叫板的資格。”
“可是……”石磊麵露難色，“三年前他就失蹤了。市局當年是以‘精神病人走失’報備的，象征性地找了幾天就沒了下文。江城這麼大，三年過去，人海茫茫，去哪裡找？”
“更重要的是，”他補充道，“我們能想到要找他，曹坤他們肯定也能想到。說不定，這三年來，他們一直都在找。我們現在動作一大，立刻就會打草驚蛇。”
這是一個死結。
要查案，必須先找到人。但要找人，就必然會暴露自己。
林淵卻笑了笑，他身體微微前傾，看著石磊，緩緩說道：“所以，我們不能用紀委的身份去找。”
石磊一愣：“那用什麼身份？”
林淵沒有直接回答，他從公文包裡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了一張照片，遞到石磊麵前。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婦女，正站在一家小飯店門口，滿臉愁容。飯店的玻璃門上，被人用紅色的油漆，噴了兩個刺眼的大字——“還錢”。
“這個人，叫劉芳，是我一個發小的姐姐。”林淵的語氣很平靜，“她的飯店，最近被一夥人騷擾，收保護費。帶頭的，外號叫‘龍哥’。”
“龍哥？”石磊聽到這個名字，臉色瞬間變了，“王天龍？”
“你認識？”
“何止認識。”石磊的眼神變得冰冷，“當年我還在刑偵隊的時候，就跟他打過交道。江城西區有名的地頭蛇，手底下養著一幫亡命徒，敲詐勒索，開賭場，什麼都乾。抓過他好幾次，但每次都因為‘證據不足’，關幾天就放了。他的保護傘，硬得很。”
“他的保護傘，就是曹坤。”林淵淡淡地說道。
石磊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瞬間明白了林淵的意圖。
兩條看似毫不相乾的線，在這一刻，被林淵巧妙地連接在了一起。
“您的意思是……”
“沒錯。”林淵收回手機，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紀委查一個常務副局長，目標太大，容易打草驚蛇。但是，一個普通市民，因為被黑社會騷擾而去報案，要求公安機關立案偵查，這是不是就合情、合理、又合法？”
石磊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他看著林淵，仿佛在看一個妖孽。
誰能想到，這位新來的副書記，竟然要用一個街頭混混的案子，作為撬動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的第一根杠杆！
“龍哥是曹坤的‘白手套’，專門替他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臟活，也替他斂財。”林淵繼續說道，“隻要我們能拿到王天龍的犯罪證據，把他摁死，就能順藤摸瓜，撕開曹坤身上的一道口子。最重要的是……”
林淵的目光變得深邃：“我們可以借著查王天龍的名義，名正言順地要求公安局，調閱所有與他相關的舊案卷宗。而鄧毅的案子裡，很可能就有他的影子。”
一石二鳥！
不，這簡直是一石三鳥！
既能打擊曹坤的羽翼，又能找到突破口，還能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
石磊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中隻剩下兩個字：高明！
他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問道：“林書記，那我具體要做什麼？”
林淵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沉沉的夜色。
“從明天起，你，石磊，就是信訪室的一名普通乾部，被我借調過來，專門負責處理這起‘小飯店被騷擾’的信訪案。”
他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石磊。
“你的任務，就是用你最專業的手段，把王天龍這些年所有的犯罪證據，給我挖出來！挖得越深越好，越多越好！”
“我要讓這把刀，在正式出鞘之前，先見見血，熱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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