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那番邏輯清晰、言辭犀利的剖析,配合著眾人瞬間轉變的敬畏目光,像是一道強光,聚集在了雲涯身上。
雲涯眨了眨眼。
不是,哥們就布置了一個迷陣而已,這麼偉大的嗎?
怎麼到了清漪嘴裡,就成了“一己之力擋住恐怖洪流”、“提前掃清最大障礙”的孤膽英雄了?
算了,你們高興就好。
雲涯內心腹誹,麵上卻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
他目光微轉,落在了不遠處那道依舊挺直卻難掩虛弱的身影上——江晚晴。
隨後,在眾人複雜目光的注視下,他徑直走向了江晚晴。
上清道門弟子們見雲涯走來,反應各異。
淩昊掙紮著想要站起行禮,被雲涯眼神製止後,臉上愧疚與感激交織,抱拳深深一揖。
其他弟子,尤其是之前那幾個出言抱怨的年輕弟子,此刻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紛紛低下頭,不敢與雲涯對視,心中充滿了愧疚。
江晚晴在雲涯走近時,心弦便不由自主地繃緊。
見他蹲下身與自己平視,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眸近在咫尺,她蒼白的臉上難以抑製地泛起一絲淡紅,心跳如擂鼓,先前那些翻湧的愧疚、感激、仰慕,此刻都化作了更深的慌亂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雲涯的目光落在她蒼白卻倔強的臉上,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淡藍眼眸此刻因傷痛和情緒波動而顯得格外脆弱,又格外明亮。
他忽然伸出手,動作自然溫和,輕輕揉了揉江晚晴的頭頂。
這個親昵的、帶著明顯安撫意味的動作,讓江晚晴整個人都僵住了。
“還疼嗎?”雲涯的聲音比剛才又低了些。
江晚晴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疼了。”
說完才覺得這話毫無說服力,自己重傷至此,怎會不疼?臉頰更燙了。
雲涯看著她強撐的樣子,收回了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發絲的柔軟觸感。
他沉默了一瞬,然後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清的音量,緩緩說道:
“我從戰場高空飛過時,有能力順手滅掉那隻上古修羅。”
“但想著老哥肯定給你們留了保命道具,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就想著讓那隻上古修羅……曆練一下你們。”
“沒想到你會傷這麼重。”
“晚晴。”雲涯喚了她的名字,聲音很輕“你會怪我嗎?”
江晚晴怔住了。
怪他嗎?
不,不會!
她無比堅定地搖了搖頭。
抬起眼,迎上雲涯的視線,那雙淡藍色的眼眸中,之前的慌亂、羞澀、脆弱儘數褪去,隻剩下一種堅定。
“自己的路要自己走。”她聲音依舊有些沙啞,卻字字清晰“晚晴無法在師尊與師叔的庇護下成長。”
她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確認自己的心意,然後繼續說道:
“那隻修羅,是我與淩昊師兄、敖擎龍子,以及諸位同門需要麵對的劫難。師叔沒有義務為我們掃平一切。若事事依賴師叔,晚晴……將永遠也追不上您的腳步。”
雲涯靜靜地看著她倔強的眼神,半晌,唇角極輕地勾了一下。
“很好。”
他隻說了兩個字。
然後,那隻溫暖寬厚的手,再次落在了江晚晴的頭頂。
這一次,不再是短暫的觸碰,而是帶著一種近乎審視般的耐心,輕輕揉著。
一下,又一下。
江晚晴的腦袋瓜冰冰涼涼的,發絲細軟順滑,如同上好的絲綢,從他指縫間流過,觸感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