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聽了白鹿的描述後,她沉默著,冰藍色的眼眸中情緒複雜。
她本意隻是給予解脫,了卻一段萬古悲怨,未曾想到竟會成為先天神獸誕生的契機。
“媽媽……”白鹿見她沉默,有些不安地輕輕喚了一聲,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怯意,生怕自己被“媽媽”不喜歡。
洛璃看著它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某處細微的地方,仿佛被那純淨的眸光輕輕觸動。
她並非鐵石心腸,隻是習慣於將一切情感冰封,不然也不會罵雲涯這個小騙子了。
麵對這因自己一念之善所誕生的小生命,她無法做到置之不理。
況且這可是先天神獸,如果將其拒之,北溟寒宮內對她有怨言的長老肯定會借題發揮。
上次已經被算計,還波及到了雲涯,她可沒有主動暴露破綻的習慣。
她伸出纖長白皙的手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落在了白鹿額間。
觸手冰涼,卻又奇異地帶著生命的溫熱與柔軟。
“我並非你真正的‘母親’。”洛璃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白鹿耳中“隻是……恰逢其會。”
白鹿卻仿佛完全聽不懂這“否認”,它隻感覺到那落在額頭的手指帶來的觸感,以及其中蘊含的、雖然細微卻真實存在的柔和。
它立刻歡喜地蹭了蹭洛璃的手心,冰藍色的眼眸彎成了月牙兒:
“嗯,是媽媽!”
它認定了。
洛璃:“……”
她收回手,站起身,臉上恢複了慣常的清冷,但眼底那絲無奈,卻未能完全掩去。
她看向一旁正搖著羽扇、看得津津有味的雲涯,眼神明顯在說:你惹出來的事。
雲涯立刻擠了擠眉眼表示無辜:聖女明鑒,這‘因果’可是你自己結下的。我頂多算是……見證者兼臨時保姆。
洛璃不理他的挑眉,轉而問道:“它可有名諱?”
“尚未。”雲涯搖頭“小家夥等著你賜名呢。這可是當‘媽媽’的責任。”
雲涯笑眯眯地補充,故意咬重了“媽媽”二字。
洛璃瞥了他一眼,懶得計較他話裡的調侃。她再次看向眼巴巴望著自己的白鹿。
賜名……
她凝神思索。這小家夥乃極寒本源與純淨靈機所化,通體雪白,冰晶為角,純淨無瑕,靈動非凡……
“便喚你‘霜靈’吧。”她清冷的聲音響起,“霜雪之精,純淨之靈。”
“霜……靈……”白鹿——現在該叫霜靈了——跟著念了一遍。
它歡快地原地轉了個圈,冰晶鹿角灑落一片晶瑩光塵,“霜靈,我有名字了,媽媽取的名字,我叫霜靈!”
它興奮地湊到洛璃腿邊,親昵地蹭了蹭,然後又轉頭看向雲涯,歡快地道:“雲涯,雲涯,我有名字了,叫霜靈。”
雲涯笑著點頭:“好聽的名字,很適合你。”
霜靈更開心了,又看向洛璃肩頭雖然洛璃並沒有讓它站上去)和雲涯肩頭的赤霞,雀躍道:“媽媽,雲涯,暖暖的赤霞!”
它似乎瞬間就將這“一家三口,外加一隻暖鳥”的關係牢牢記住了。
洛璃看著霜靈純然歡喜的模樣,又看了看一旁搖扇微笑一臉看戲的雲涯,心中輕輕一歎。
她收斂心緒,對雲涯道:“你既已將它帶來,接下來如何?”
雲涯攤手:“尋親完成。我這個臨時向導和保姆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接下來,是你們‘母女’的親子時間,我就不打擾了。”
他說著,作勢欲走。
“站住。”洛璃的聲音止住了他的腳步。
雲涯回頭,挑眉:“聖女還有何吩咐?”
洛璃看著他:“你已知它跟腳。合道初生,心智單純,力量未馴。此地仍是險境,我需探尋城內奧秘,無暇分心時刻看顧。”
她頓了頓,語氣平淡卻不容拒絕:“你既已卷入此事,便負責看好它。若它惹出禍端,或有何閃失,我唯你是問。”
雲涯:“……?”
口是心非的聖女哦,不就是想讓我留下嘛,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差點就信了。)
想是這麼想,不過他可不會說出來,扯破這一層掩蓋真實意圖的布。
況且這正合他心意,不過樣子還是要做給水鏡外的人看的。
雲涯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正歡快地用冰晶鹿角去輕輕碰觸地上碎冰玩兒的霜靈,臉上適時露出寫滿了“關我什麼事”以及“你這是強行攤派”的錯愕表情。
“聖女,這不合規矩吧?這是你的……‘因果’。”
“是你帶它來的。”洛璃一句話堵了回去“也有你的因果。”
雲涯歎了口氣,假裝十分無奈“行吧行吧。”
洛璃沒有理會他,轉身繼續看向那座被冰封的石碑,淡淡道:“跟上。”
雲涯無奈地招呼玩得不亦樂乎的霜靈:“霜靈,走了,跟上你媽媽。”
“哦,來了。”霜靈立刻丟開碎冰,歡快地蹦跳過來,緊緊跟在洛璃身側,還不忘回頭衝雲涯和赤霞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