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雪山民宿停車場。
引擎的轟鳴打破雪後清晨的寂靜。
節目組安排的幾輛越野車一字排開，準備載著不同路線的小組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吳洋洋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氣，努力把昨晚閨蜜的勸解和某種萌芽的期待塞回胸口。
她拉開車門，坐進了車後排。
下一秒，毛藝龍高大的身影帶著寒氣也坐了進來，就在她旁邊。
車門關上的悶響隔絕了外麵的喧囂。
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兩人和前排司機。
一種微妙的沉寂彌漫開來，沉重得壓人。
引擎發動，車輛緩緩駛出停車場。
車輪碾過薄雪的聲音，咯吱咯吱地填補著沉默的縫隙。
吳洋洋的指尖無意識地反複揪著衣角。
她能感覺到旁邊毛藝龍坐姿僵硬，視線似乎固執地鎖著窗外飛逝的雪鬆。
昨夜自己暗自下的決心，此刻都像被這暖氣熏軟了骨頭，提不起勁來。
不行，得說點什麼。
她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大，甚至有點小心翼翼，目光卻終於轉向了毛藝龍線條略顯冷硬的側臉。
“那個…毛藝龍？”
毛藝龍像是被驚醒般立刻轉回頭：“嗯？”
“你昨天說…”
吳洋洋頓了頓，像是在確認一個不可思議的事實。
“你…真的從沒談過戀愛？”
她試圖讓語氣聽起來像隨口閒聊，但那份探尋藏不住。
毛藝龍似乎鬆了口氣，緊繃的肩線微微鬆弛，坦然點頭：“嗯，真沒有。”
“大學四年…都沒有？”
吳洋洋微微睜大了眼睛，語氣裡的訝異真實了幾分。
“理工院校妹子也不少吧？”
她努力想用玩笑的口吻活躍氣氛，眼神卻緊緊追隨著他，像是在評估一件稀有物品。
毛藝龍唇角牽起一抹有點苦澀又有點自嘲的弧度。
“怎麼說呢…再過幾個月就二十二了，一次正式的戀愛都沒有過。”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目光投向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銀白世界。
“以前想起來，總覺得是個挺大的遺憾，心裡空落落的。”
“但昨晚…或者說現在想想，沒體驗過那些亂七八糟、淺嘗輒止的，好像…也不算壞事？至少沒浪費過誰的感情。”
這坦誠得有點意外的回答讓吳洋洋微微一怔。
她捕捉到了他話裡那種近乎潔癖般的感情態度。
她順著他的話，帶著幾分理解和些許過來人的口吻道。
“其實一點不奇怪啦。沒遇到那種天時地利人和都合適的唄。緣分這東西，本來就很玄，對不上頻道就沒辦法。”
“其實…也不全是沒遇到。”
毛藝龍的聲音沉靜下來，帶著一種少見的思索感，目光重新聚焦在車內前方的椅背上，似乎沉浸在自己的邏輯裡。
“有很大一個原因，是我把愛情的預期值…架得太高了。以前特彆偏執，或者說有點精神潔癖？覺得那才夠純粹。”
他仿佛打開了話匣子，語速漸快。
“以前看身邊同學談戀愛，下課了在教學樓前抱著，黏黏糊糊分不開手，周末就膩在小樹林邊上…我那時候就覺得…這算什麼？”
“為了解悶？為了有人陪著吃飯打水？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過去式的、不容置疑的評判。
“對我來說，這不算愛情。快餐式的東西，沒意思。”
“我所期待的那種，要互相能理解對方的孤獨，能共同對抗世界的庸常，靈魂得有那種深刻的共鳴和共振…而不是湊在一起打發大學時光。”
吳洋洋嘴角的笑意凝固了。
他這番“靈魂共振”的高論，像一陣冷風灌進了車廂，把她剛才試圖製造的輕鬆閒聊氛圍吹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