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鵬斟酌著用詞，嘗試找到問題的原因。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覺得對她…那個好感，沒那麼高了？”
李易豪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哥哥會問得這麼具體。
他皺著眉，努力地在記憶裡翻找那個模糊的轉折點。
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羽絨服的拉鏈頭。
“嗯…大概…是發現…好像沒什麼共同話題的時候吧？”
他語氣不確定，帶著點自我懷疑。
“聊起來…有點乾，有點累。”
“不像…不像跟其他朋友那樣自在。”
這個理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有點蒼白無力。
“共同話題？”
李易鵬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那之前呢？你送她禮物，生日卡上寫那些話…”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點嚴厲的探究。
“對你來講，那是什麼意思？”
“就隻是…一個普通朋友的生日而已？”
“沒什麼彆的意思？”
“對啊！”
李易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語速又快了起來，帶著急於澄清的意味。
“就生日嘛！大家不是都送了？”
“我看她那天好像挺高興的，就想著…寫點好聽的，讓她更高興點唄！”
“真沒想那麼多彆的意思！”
他說完，還用力點了點頭，仿佛在加強自己話語的可信度。
“但是小豪！”
李易鵬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度，那點強裝的平靜快要繃不住了。
語氣裡透出明顯的無奈和焦躁。
“你要講明白啊！你要讓她明白啊！”
“你送東西寫卡片的時候是‘讓她高興’，轉頭又說‘隻是朋友’、‘區彆不大’、‘怕她陷進去’？你這不自相矛盾嗎？！”
他放下紙杯，空著的手無意識地比劃著，語速越來越快，像是要把積壓的情緒一股腦倒出來。
“你最終肯定是不希望她受到傷害，對吧？”
“大家互相之間，最後能以一個比較舒服的狀態相處，不好嗎？”
“那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思考清楚，你到底想達到什麼狀態？然後！”
他重重地強調。
“用她能聽懂的方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她！”
“不要搞那麼沉重！不要搞得像上刑場！更不要……”
李易鵬的聲音卡住了。
他盯著弟弟那副油鹽不進，依舊茫然又帶點委屈的臉，一股無名火“噌”地直衝腦門。
李易豪被哥哥突然提高的音量和急切的語氣驚得縮了一下脖子。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哥哥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焦急和憤怒。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腿彎碰到自己床鋪的邊緣，身體一軟，泄氣地坐了下去，垂著頭，像個等待最終宣判的囚徒。
李易鵬看著弟弟這副逃避的窩囊樣子，熱血“轟”地一下湧上頭頂。
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兩步跨到床邊，一屁股重重地坐到李易豪旁邊。
床墊猛地往下一沉，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李易鵬側過身，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像兩把小刀子，直直地釘在李易豪低垂的側臉上。
帳篷裡昏黃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深刻的陰影。
讓他的表情顯得格外嚴厲，甚至帶著點凶狠。
下一秒，一句忍無可忍的咆哮，裹挾著滾燙的怒火，在了李易豪耳邊炸響。
“你瞅瞅你這個掉樣子！”
“磨磨唧唧、黏黏糊糊、話都說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