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涼棚下,暖陽斜照,將木桌上的紋路染上一層暖色。
風帶著水汽拂過,吹動藤蔓,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白雪坐在劉哲對麵,雙手交疊放在桌麵上,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光滑的木質紋理。
她微微笑著,唇角彎成一個恬靜的弧度,眼眸清澈,像兩潭映著霞光的深泉,靜靜地注視著對麵的人。
她似乎在等待,等待劉哲整理好思緒,說出他想聊的“變化”。
劉哲坐得並不太安穩。
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湖麵的風都吸進肺裡,然後才慢慢地開口。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湖深處艱難打撈上來,在舌尖反複掂量、打磨,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斟酌。
“第一天留言,嗯……”
他眼神有些飄忽,似乎在回憶那個對他而言充滿陌生與局促的開端。
“因為我剛剛來,其他的女生裡,隻接觸過夏老師……”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又自嘲的笑意。
“那天……我就是純純的一個電燈泡,杵在那兒,空氣裡全是粉紅色的泡泡,感覺自己像個多餘的裝飾品。”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點初來乍到的笨拙感。
“當時就覺得……我的留言,隻能留給你。”
“好像……隻有跟你說點什麼,才顯得不那麼突兀,才算……有個開始。”
白雪聽著,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許,像微風拂過湖麵漾開的漣漪。
她沒有接話,隻是微微歪了歪頭,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夕陽的光線透過藤蔓縫隙,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陰影,讓她專注傾聽的樣子顯得格外動人。
劉哲的目光終於敢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種笨拙卻執拗的坦誠:
“第二天,去了沙灘,嘿,還是沒能逃掉炎熱的室外環境,感覺整個人都要被烤化了,背都都濕透了……”
他頓了頓,聲音裡多了一絲共同經曆後的共鳴,低沉而溫和。
“後來,我們去山林海子,去木雅聖地……這些地方,又都冷得要命,裹著羽絨服都打哆嗦,手都快凍僵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個字幾乎含在喉嚨裡,眼神卻異常認真地看著白雪,帶著一種奇異的宿命感。
“好像……好像我這趟旅行中,經曆的磨難和吃過的苦頭……好像……同時也都有你。”
“那些能把人烤化的烈日,那些凍得人直哆嗦的寒風,那些累得氣喘籲籲的爬坡……你都在旁邊。”
白雪單手托住了下巴,精致的手指輕輕點著自己光潔的臉頰,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帶著了然笑意和一絲調侃的輕哼:“嗯哼~”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清晰地映著劉哲此刻緊張又無比真誠的臉龐。
這聲“嗯哼”像羽毛一樣拂過劉哲的心。
讓他緊繃的神經奇異般地鬆弛了一點點,仿佛得到了某種無聲的鼓勵。
劉哲像是受到了鼓舞,語速快了一些,也更流暢了,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勇氣。
“總的來說,我就是感覺……兩個人的一份感情裡,最難得的,就是能同甘共苦。”
他的臉頰微微泛紅,耳根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漫上一層薄紅,但目光沒有躲閃,反而更加灼熱地看向白雪。
“然後……前天晚上,那可以說是我整個旅程中……第一次擁抱你。”
說到“擁抱”兩個字時,他聲音明顯發緊,仿佛那觸感還清晰地烙印在記憶裡。
“跟你在一起,不論是出去玩,經曆那些‘磨難’,還是在平時相處的每一天,哪怕就是坐在這裡發呆……我都是開心的。”
“真的,特彆開心。”
他加重了語氣,眼神真摯得燙人。
“我對你的感覺,從來都是不一樣的。”
“一直……都是。”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白雪心中激起了清晰的漣漪。
她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托著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緊。
她看著劉哲,沒有立刻說話,似乎在消化這份沉甸甸的“不一樣”。
幾秒的靜默後,白雪才輕輕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和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