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韓世忠小聲回道,然後朝城樓上再喊:“馬統治考慮周全,某佩服!就依你說的,某先入宮,等誤會解開,定要跟苗大人痛飲三天三夜!”說罷朝身後擺了擺手,背嵬軍心領神會,往後退了一裡地。
馬柔吉見狀,命人打開城門一道縫,黑麒麟馱著韓世忠與梁紅玉,昂首闊步走了進去。穿過層層宮牆,新修的大慶殿在晨霧裡透著恢弘,梁紅玉湊近韓世忠,小聲說:“陛下被軟禁的宮殿,具體位置尚不清楚,得小心行事。”韓世忠點點頭,眼角掃過殿外赤心軍的甲胄,心裡暗數著人數,麵上卻笑得更熱絡。
苗傅聽說韓世忠來歸附,笑得合不攏嘴,親自到殿外迎接。他走上前,一把抓住韓世忠的胳膊,語氣熱絡:“良臣賢弟,你可算來了!有你相助,何愁張俊那廝不退兵!”
韓世忠也笑著回握,目光又掃過殿內外的赤心軍,心裡已有了數:“苗大人客氣了,某早就看不慣王淵、康履之輩,能跟大人一起清君側,是某的榮幸!”
王世修站在殿角,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袖角,眼神裡滿是疑雲。
就在這時,衛兵連滾帶爬進來,聲音都變了調:“苗大人!張俊……張俊拒絕退兵,說要您出城投降,否則即刻攻城!”
“什麼?”苗傅臉色驟變,手都抖了,“這張俊竟敢抗旨?簡直反了!”
“大人莫慌!”韓世忠上前一步,語氣沉穩,“太後的詔書他不認,陛下的詔書他總不敢不認吧?”
“此話怎講?”苗傅問道。
“如今陛下在您手裡,不如讓陛下複位,下道聖旨命他退兵,他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抗旨!”
“對!還是良臣賢弟想得周到!”苗傅一拍大腿,對劉正彥說,“你去偏殿找趙構,讓他趕緊擬旨,命張俊遣散部隊!”
“是!”劉正彥應道,隨後跑向偏殿,韓世忠探頭看了看劉正彥去的方向。
然而韓世忠隨著苗傅等人剛走進殿內,劉正彥又慌慌張張跑回來:“苗兄,趙構那廝油鹽不進!我說什麼他都不聽,一字也不寫,沒有他的親筆,咱們偽造的聖旨,張俊也不會信啊!”
“敬酒不吃吃罰酒!”苗傅擼起袖子就要往外衝,卻被韓世忠拉住:“大人息怒,從大名府一路到揚州,某跟陛下相處過一段時日,或許能勸動他。不如讓某試著去勸勸陛下。”
苗傅先怔了一下,轉了轉眼球,見劉正彥朝自己點頭,於是才說道:“那......就勞煩賢弟了!”
於是,韓世忠牽著梁紅玉,跟著劉正彥往偏殿走。王世修在後麵看著,急得直跺腳,對苗傅說:“你怎麼就如此信他?王淵和韓世忠是拜把子兄弟!他怎麼可能真心幫你?”
苗傅愣了愣,隨即瞪了王世修一眼:“可有此事?即便他跟王淵交好,不代表他認同王淵的所作所為!你該不會是氣不過,故意挑撥!”
“信不信由你!”王世修氣得甩袖,實在懶得再度理會。苗傅看著他的身影,心裡突然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來,他猛地拔腿往外衝:“不好!快攔住他們!”
偏殿裡,趙構癱坐在椅子上,見韓世忠進來,眼神裡滿是冷意——他還以為韓世忠已被策反。可當他看到韓世忠按在劍柄上的手,又飛快地朝他使了個眼色,掃過旁邊的張逵,趙構瞬間明白過來,故意怒道:“韓世忠!萬萬沒想到你也來逼朕?滾出去!”
韓世忠腳步不停,一股殺氣直撲趙構,張逵以為韓世忠要對陛下武力逼迫,連忙朝韓世忠擺手,就這一抬手的間隙,韓世忠突然發難——修元劍“噌”地出鞘,寒光一閃,張逵的右手應聲墜地,鮮血噴濺在青磚上。梁紅玉見狀同時抬腳踹在身後的劉正彥小腹,力道大得讓他踉蹌著退了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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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正彥反應過來,嘶吼著喚親兵:“快!把他們殺了!”可韓世忠已擋在趙構身前,劍花一挽,衝上來的四名親兵瞬間被斬首,劉正彥知道自己敵不過韓世忠,轉身就往外跑,嘴裡喊著:“韓世忠詐降!快派兵來!”
他剛跑出偏殿,就和衝進來的苗傅撞了個滿懷。
兩人剛站好身,還沒來得及說話,遠處一個衛兵連滾帶爬地跑進皇城,邊跑邊呼喊:“苗大人!嘉會門守衛投降!劉光世已經殺進來,正往皇城趕!”
“糟了!去寢殿挾持太子!”苗傅嘶吼著,轉身就往寢殿跑。
“來不及了!”劉正彥拉著他,“快備馬!我們逃!”
王世修也走出了大慶殿,見二人匆匆往皇城外趕,歎了口氣,命手下牽來馬匹,淡定地翻身上馬,追著二人的身影而去。
偏殿裡,韓世忠扶起趙構,君臣二人對視一眼,眼眶都紅了。趙構扶著韓世忠的胳膊,抽泣著說:“良臣,朕沒想到……你竟冒險入宮救朕。”
“陛下,臣來遲了,讓您受苦了!”韓世忠單膝跪地,聲音鏗鏘,“宮裡不安全,臣護您出去!”
兩人剛走出偏殿,就見朱勝非扶著孟太後趕來,跪倒在趙構麵前:“陛下,臣有罪,願以死謝罪!”
“太宰大人身不由己,莫要自責!”趙構連忙扶起他,語氣恢複了幾分帝王氣,“快派人通知城外,彆放跑了苗傅、劉正彥等反賊!”
這時劉光世已帶兵控製了皇城,張俊也攻破清波門,殺了進來。三位大帥會麵,你看我我看你,都撓了撓頭——竟沒人知道叛賊逃去了哪裡。還好有個守軍跑過來報告:“陛下,三位大帥,苗傅他們趁亂從湧金門逃了,隻帶了一小隊親兵!”
趙構聽聞怒火中燒,沒想到這些叛匪還想全身而退,於是當即下令:“命韓世忠、張俊、劉光世各率所部全力追擊!務必擒獲叛賊前來問罪!”
“是!”三位大帥齊聲應和,紛紛騎上馬,往皇城外奔去。
這時陽光照在臨安皇城的宮牆上,驅散了連日的陰霾,看著溫暖的陽光,孟太後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手一扶額,險些摔倒,趙構連忙伸手攙扶,朝身邊喝道:“快帶太後回寢!”
太後還沒安頓,幾名宮女急匆匆地又朝趙構跑來,“陛下,大事不好了......”她們邊跑邊呼叫:“太子殿下,仙逝了!”
趙構聽聞瞳孔震顫,向後一仰,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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