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紹興議和_兩宋風雲之中興四將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章 紹興議和(1 / 1)

秦府密室的燭火跳動不定,將秦檜的影子拉得狹長,如同一頭蟄伏在暗處的巨獸。親信捧著密報,額角滲著冷汗,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要融進燭火的劈啪聲裡:“相爺,嶽家餘眷都困在臨安府宅中,看管得嚴實,唯有嶽雷不知所蹤。屬下追查多日,才探得是一個叫唐迎的原是韓世忠舊部,現在在八字軍中任職,此人將嶽雷送進了八字軍劉錡帳下。”

秦檜指尖摩挲著腰間的玉扳指,那枚暖玉被他攥得發燙,聽聞“劉錡”二字,指節猛地收緊,扳指邊緣嵌進掌心,疼得他眼底掠過一絲狠厲:“嶽飛已死,他的子嗣便是斬草不除的根!傳我指令,先調殿前司兵士圍了嶽府,將婦孺老弱有關人等儘數發配惠州拘管,再帶旨去八字軍拿人——劉錡若敢阻攔,便扣上‘通叛’的罪名,一並處置!這顆眼中釘若不除,他日必成心腹大患!”

三日後的清晨,臨安府的長街上寒風刺骨,三輛囚車軲轤碾過青石板,發出刺耳的聲響,打破了街頭的死寂。李氏穿著粗布囚服,懷中緊緊抱著年幼的嶽霖,孩子凍得小臉通紅,卻懂事地抿著嘴不敢哭;身邊的嶽震、嶽霆牽著母親的衣角,小小的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囚車四周圍滿了手持刀槍的官兵,刀刃在晨光裡泛著冷光。

百姓們躲在巷口的陰影裡,掀起門簾的一角偷偷觀望,不少人用袖口抹著眼淚,卻沒人敢出聲——秦檜早已下了死令,誰敢為嶽家鳴冤,便以“叛臣同黨”論處。巷口的賣糖人老漢實在不忍,顫巍巍地從挑擔裡拿出一個糖人,那是他特意捏的嶽飛將軍立馬橫槍的模樣,剛要遞進囚車,就被領頭的官兵發現,對方抬腳就踹在老漢胸口,怒喝道:“亂民!也敢通敵!”老漢摔在地上,糖人滾出去老遠,碎成了一灘甜膩的渣,混著地上的塵土,格外刺眼。

“娘,我們要去哪裡?爹爹什麼時候來接我們?”嶽震拉著李氏的衣角,稚嫩的聲音裡滿是哭腔,凍得發紫的小手不住地顫抖。李氏低頭摸了摸兒子的頭,指尖劃過囚車的木欄,觸感冰涼如鐵,她強壓下喉頭的哽咽,目光先掃過街頭緊閉的門窗,又望向西南方向——那裡的廬山埋著她的長子和忠勇的張將軍,聲音平靜卻帶著不舍和哀傷:“我們去一個遠地方去等著爹爹回來,等著你們長大,等著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囚車啟動時,她下意識地朝韓府的方向望了一眼,朱門依舊緊閉,門釘在晨光裡泛著冷硬的光。她不知道,韓世忠正站在門後,透過門縫死死盯著遠去的囚車,指節深深掐進門框,木質的紋理在掌心刻出深深的印子,一口腥甜湧上喉頭,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他知道,此刻的任何衝動,都隻會讓自己也落得和嶽飛一樣的下場。

八字軍的軍營裡,陽光斜著灑滿校場,嶽雷正跟著唐迎練習槍法。他雖隻有十六歲,卻已練就了一身力氣,槍杆在他手中轉動如飛,晨露順著槍尖滴落,在地上砸出細小的水痕,每一個劈刺都帶著股不服輸的狠勁。

劉錡站在帥帳外看著,手裡捏著嶽飛生前寫給他的書信,信箋早已泛黃,“護我子嗣,續我忠魂”八個字力透紙背,他望著嶽雷挺拔的身影,眼中既有欣慰,又有隱憂,指腹反複摩挲著書信的褶皺處,總覺得心神不寧。突然,營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塵土飛揚中,一隊殿前司兵士簇擁著秦檜的親信疾馳而來,那人翻身下馬,手中高舉著明黃的聖旨,臉上帶著倨傲的笑,高聲喝道:“劉錡接旨!”待劉錡率眾將士跪拜,他才展開聖旨,尖細的聲音刺破晨霧:“劉錡私藏叛臣之子嶽雷,罔顧國法!即刻罷免軍權,即日起趕赴荊州聽後發落!嶽雷即刻押解臨安,與叛臣賊子一並論處!”

“荒謬!”劉錡猛地從地上站起,佩劍出鞘時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劍刃映著晨光,直指秦檜親信的麵門,“嶽將軍乃千古忠良,嶽雷是忠良之後!我八字軍數萬將士皆可作證,他從未有過叛逆之舉,何來‘私藏’之說!”帳外的老兵們嘩啦一聲舉起兵器,槍尖如林,嘶啞的呼喊聲震得營幡微微晃動:“與將軍共存亡!”

秦檜的親信卻絲毫不懼,慢條斯理地掏出聖旨,黃綢卷軸在風中展開,字句如刀:“抗旨者,以謀逆罪就地處決!營外已布下弓箭手,若敢頑抗,便是滿門抄斬的罪名!”他揮了揮手,營外果然傳來弓弦拉緊的聲響,數百名弓箭手從營牆後探出身,箭頭齊刷刷對準了營內的將士,氣氛瞬間凝固,連風吹過營旗的聲音都變得格外刺耳,“劉大帥,嶽飛的罪狀已經被聖上核準,你執著個什麼勁兒!”

嶽雷一把推開身旁的唐迎,快步走到兵士麵前,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右手緊緊攥著嶽雲留給他的短刃,刃鞘上的銅飾在晨光裡有些刺眼:“我跟你們走!但你們要立誓,不許傷害劉將軍,不許為難八字軍的弟兄們!”

劉錡看著嶽雷倔強的背影,那模樣像極了年輕時的嶽飛,握著劍柄的手青筋暴起,卻終是無力地垂了下去——他不能拿數萬將士的性命賭,更不能讓嶽飛僅存的子嗣再遭不測。當兵士上前用鐵鏈鎖住嶽雷的手腕時,營外的老兵們紛紛背過身去,有人偷偷抹淚,有人將長槍狠狠戳在地上,槍杆震顫,發出嗡嗡的悲鳴;更有幾個年輕的兵士紅著眼眶,卻在劉錡的目光示意下,終究沒敢動。這支曾在黃河畔浴血拚殺、讓金人聞風喪膽的軍隊,因嶽飛之死已失了魂魄,如今連忠良之後都護不住,人心徹底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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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錡交出兵符的那天,八字軍軍營裡一片死寂,連風吹過營旗的聲音都帶著悲涼。唐迎提著兩壇烈酒找到他,兩人並肩站在黃河岸邊,濁浪拍打著河岸,卷起層層泥沙,如同一腔難平的悲憤。劉錡拔開酒壇封口,仰頭灌下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嗆得他劇烈咳嗽,隨後將酒壇重重砸在地上,陶片四濺,酒液混著泥沙滲入土中,他對著黃河嘶吼道:“十年抗金,我們在富平拚的命,饒鳳關流的血、在順昌守的城,好不容易收複的河山,如今卻要拱手讓人!鵬舉啊,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嶽家軍的弟兄們!”

唐迎沉默著為他再滿上一碗酒,將嶽飛的兵書小心翼翼地塞進他懷裡,那兵書上還留著嶽飛的批注筆跡,帶著淡淡的墨香:“將軍,去荊州也要好好活著,常與唐某聯係,總有一天,我們要為嶽將軍昭雪,要讓‘儘忠報國’這四個字,再顯榮光!”

那夜過後,八字軍將士陸續離去,有的老兵將盔甲擦拭乾淨,埋在營外的老槐樹下,帶著簡單的行囊返回故裡;有的則投了西邊的忠義軍,隻留下一座空蕩蕩的軍營,在寒風中顯得格外淒涼,曾經威震中原的勁旅,就此分崩離析。

劉錡離營的消息傳到臨安時,金使完顏宗雋的船隊已停靠在錢塘江邊。完顏宗雋穿著錦繡狐裘,刀柄上鑲嵌著寶石,他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臨安街頭,身後跟著一隊手持狼牙棒的金兵,馬蹄耀武揚威一樣當啷當啷地踏過青石板。他嘴角噙著倨傲的笑,馬鞭隨意指點點街上的商鋪,眼神裡滿是輕蔑,沿途百姓紛紛縮在屋簷下,孩童被母親死死捂住嘴,不敢哭鬨,有人悄悄將寫有“嶽”字的木牌藏進懷裡,生怕被金人看見。紫宸殿內,宋金雙方的誓書攤開在龍案上,燭火搖曳,映著完顏宗雋華服上繡著的獸紋,顯得格外猙獰。他指著誓書中“世世子孫,謹守臣節”一句,用生硬的漢話對趙構冷笑道:“陛下既然認了君臣之禮,日後便要守規矩,每年的歲貢可不能少了半分。”殿內的官員們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唯有秦檜站在一旁,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趙構的手放在朱筆上,遲遲沒有落下。他看著誓書上的字句,墨色濃得像化不開的血,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嶽飛在潁昌大捷後送來的捷報,那上麵“直搗黃龍,與諸君痛飲”八個字力透紙背;又想起韓世忠拒赴宮宴時,府門緊閉的模樣,指尖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秦檜站在一旁,見他遲疑,連忙湊到趙構身側,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陛下,和議一成,江南便可安穩,百姓不再受戰亂之苦,陛下的皇位也能坐得更穩,莫要遲疑啊!”

趙構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的猶豫已被決絕取代,他握著朱筆,在誓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落筆時力道之大,幾乎要將紙頁戳破。當他放下筆時,完顏宗雋又上前一步,指著地圖上的唐、鄧、商、虢四州,以及河南、陝西的大片土地,冷聲道:“這些地方,本就是大金的疆土,陛下需立下文書,永不收複。”

趙構沒有抬頭,隻是疲憊地揮了揮手,讓秦檜代筆——那些都是嶽飛帶著嶽家軍浴血奮戰,用無數弟兄的性命換來的失地,如今卻成了換取“安穩”的籌碼,他不敢去看殿外的天空,怕看見嶽飛的忠魂在雲端怒視。

和議簽訂的那日,臨安城飄起了細密的冷雨,雨絲打在琉璃瓦上,像是在為逝去的忠良哭泣。秦檜穿著新封的魏國公朝服,朝服上繡著精致的蟒紋,腰間係著玉帶,站在紫宸殿外的台階上,接受百官的道賀。張俊捧著一方雕刻精美的玉硯快步上前,臉上堆著諂媚的笑,腰彎得幾乎要碰到地麵:“相爺促成和議,救萬民於水火,功在社稷,當受我等一拜!”秦檜微微頷首,目光掃過階下的百官,看到有人垂著頭,袖中的手緊緊攥著,眼角還帶著未乾的淚痕,卻毫不在意——如今他權傾朝野,連陛下都要讓他三分,朝堂之上,還有誰敢與他抗衡?他抬手虛扶了一下張俊,聲音裡帶著誌得意滿的沉穩:“張將軍客氣了,此乃君臣同心之功,本相隻是儘了分內之責罷了。”雨絲落在他的朝服上,卻沾不濕他那顆冰冷的心。

回到秦府,秦檜獨自坐在書房裡,仆人早已將“魏國公”的金印擺在案上,金印沉甸甸的,在燭火下泛著耀眼的光。他端起茶杯,卻發現茶水早已涼透,剛要叫人換,目光無意間落在牆上掛著的《江山圖》上,突然想起嶽飛後背的“儘忠報國”刺字,那四個字深嵌皮肉,如鐵似鋼。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蓋——那是當年在金國被凍壞的舊傷,每逢陰雨天便會隱隱作痛,此刻被書房的寒氣一激,刺痛感愈發強烈。窗外的冷雨打在窗欞上,劈啪作響,像極了當年在金國時,書童被金人殺害前的哭聲,那孩子倒在雪地裡,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袍,一聲聲“大人救我”猶在耳畔。他端起案上的酒壇,仰頭一飲而儘,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卻覺得比當年在金國喝的馬奶酒還要烈,燒得他心口發慌,眼前竟隱隱浮現出嶽飛臨刑前,那帶著嘲諷的笑容。

遠在荊州的劉錡,將嶽飛的兵書小心翼翼地放進木匣,外麵裹了三層油布,藏在書架最深處,與一堆舊案卷宗混在一起,沒人會想到這不起眼的木匣裡,藏著抗金複土的希望。他站在窗前,望著窗外奔騰的長江,江水滔滔東去,如同一去不返的歲月,心中默念:“鵬舉,我必守諾。”

在去往惠州的官道上,兩名衙役推搡著拷上枷鎖的嶽雷,因為草鞋單薄,這一路走得已經磨破,腳底板滲出了血,每一步都是鑽心的疼,然而官兵急著複命領賞,根本不給他休息的時間,像趕鴨子一樣的,催促著嶽雷奔赴命運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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