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被墨汁浸透的粗麻布，沉甸甸地壓在荒原上空，連星星都被遮得嚴嚴實實。化工廠後方的荒草叢裡，半人高的枯黃色狗尾草在寒風裡瑟瑟發抖，掩蓋著一個被鏽鋼板焊死的排水通道入口——鋼板上的鏽跡厚得像結痂的傷疤，邊緣還掛著幾縷腐爛的布條，看起來和周圍的廢墟融為一體，稍不注意就會錯過。
瀾澤蹲在離入口十米遠的斷牆後，迷彩服的衣角被夜風掀起，露出裡麵黑色的作戰服。他眯著眼睛，借著遠處化工廠探照燈偶爾掃過的光線，仔細觀察著鋼板的細節：“老周，這鋼板至少三厘米厚，焊接點在四個角，得用液壓剪先剪開缺口，再用塑性炸藥炸開。”
老周是基地裡資曆最老的工兵，頭發已經花白，臉上刻滿了風霜，此刻他放下背上的液壓剪，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鋼板，指腹劃過焊接處的焊縫：“放心，瀾澤小哥，我乾這行二十年了，十分鐘保準給你開出個能鑽人的口子。就是這動靜……”他指了指遠處化工廠的圍牆，“巡邏隊十分鐘一輪崗，得趕在他們轉過來之前搞定。”
旁邊的小王攥著火焰噴射器的握把，年輕的臉上透著緊張，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瀾澤哥，我已經把火焰開到最小檔了，要是遇到巡邏隊，直接燒過去？”
“彆衝動。”瀾澤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傳來狙擊槍冰涼的觸感，“不到萬不得已，彆暴露火力。我盯著探照燈，它掃過來的時候，你們就停手躲起來，掃過去再繼續。”
三人分工明確，老周蹲在鋼板前，液壓剪的鉗口咬住左上角的焊接點，使勁一壓——“嘎吱——”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瞬間劃破夜空，在寂靜的荒原上格外響亮。小王立刻繃緊了神經，火焰噴射器的噴嘴對準通道口兩側，眼睛死死盯著化工廠的方向。瀾澤則靠在斷牆上，狙擊槍架在牆頭上，瞄準鏡裡清晰地映出化工廠門口來回走動的改造體巡邏兵。
探照燈的光柱突然掃了過來，慘白的光線瞬間籠罩了通道口！“停！”瀾澤低喝一聲，老周立刻鬆開液壓剪，和小王一起撲到斷牆後，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光柱在鋼板上停留了三秒，又緩緩移開，消失在遠處的荒原裡。
“呼……”老周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重新握住液壓剪，“這玩意兒跟催命似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趕緊的，還有八分鐘巡邏隊就轉過來了。”瀾澤壓低聲音，瞄準鏡裡的巡邏兵已經走到了化工廠大門的另一側，暫時看不到這邊的動靜。
液壓剪再次發出聲響，這次老周加快了速度，四個角的焊接點很快被剪開了三個，隻剩下右下角的最後一個。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還有改造體特有的、金屬關節摩擦的“哢哢”聲——巡邏隊提前轉過來了！
“糟了！”小王忍不住低呼一聲，火焰噴射器的噴嘴已經對準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瀾澤立刻按住他的手，眼神示意他冷靜：“彆開火，他們還沒發現我們，先躲起來！”
三人迅速縮到斷牆後，連呼吸都放輕了。腳步聲越來越近，三個改造體出現在視野裡——它們的身體是金屬和血肉的拚接，腦袋上頂著一隻紅色的電子眼，手裡端著能量槍，一步步朝著通道口走來。為首的改造體停在鋼板前，電子眼閃爍著紅光，掃過被剪開的焊接點，發出“嘀嘀”的檢測聲。
老周的手悄悄摸向腰間的手雷，指尖已經碰到了保險栓。瀾澤也握緊了狙擊槍，隻要改造體發出警報，他就立刻打爆它的電子眼。空氣仿佛凝固了，小王的後背已經沁出了冷汗，火焰噴射器的握把都被攥得發燙。
就在這時，化工廠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警報聲，紅色的警報燈瞬間亮起！為首的改造體的電子眼立刻轉向化工廠，發出一陣機械音：“主廠區警報，全體巡邏隊立刻支援！”三個改造體立刻轉身，朝著化工廠的方向狂奔而去，連鋼板上的異常都顧不上深究了。
三人同時鬆了口氣，老周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癱軟過去：“嚇死老子了……這警報來得太及時了！”
“彆歇了，趕緊炸開口子！”瀾澤推了他一把，老周立刻爬起來，把塑性炸藥貼在鋼板的右下角，接上引爆器：“倒計時三十秒，撤！”
三人退到二十米外的土坡後，捂住耳朵。三、二、一——“轟！”一聲悶響，火光衝天而起，鏽鋼板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片帶著火星飛出去十幾米遠，露出一個黑黢黢的通道入口，一股混合著腐臭、化學藥劑和黴味的氣味撲麵而來，嗆得人直咳嗽。
“走！”瀾澤第一個衝了過去，手電筒的光柱照進通道裡——裡麵的景象讓人頭皮發麻：牆壁上覆蓋著厚厚的墨綠色苔蘚，滑膩膩的，時不時往下滴水，地麵上的積水沒過腳踝，水裡漂浮著塑料袋、爛布條，甚至還有半截動物的骸骨。手電筒的光柱裡，無數小飛蟲瘋狂飛舞，撞在光柱上發出“劈啪”的細微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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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味兒……比茅廁還衝！”小王捂住鼻子，火焰噴射器的噴嘴已經對準了通道內部，“瀾澤哥，變異生物一般藏在這種地方的哪個位置？”
“大概率在彎道或者積水深的地方。”瀾澤踩著積水往裡走，水麵下的淤泥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響，“都把眼睛睜大，彆踩空掉進暗溝裡。”
通道狹窄得隻能容一人通過，三人排成一列，小王在前，瀾澤居中，老周斷後。剛走了不到三十米，小王突然停住腳步，猛地舉起火焰噴射器：“有東西！”
瀾澤立刻關掉手電筒，通道裡瞬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隻有火焰噴射器噴嘴處的紅光微微發亮。隱約間，能聽到前方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還有低沉的、像是野獸低吼的聲音，越來越近。
“是變異鼠群！”老周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曾經在一次任務中被變異鼠咬掉過半隻耳朵，對這聲音格外敏感，“它們的牙齒能咬穿薄鋼板，小心點！”
瀾澤凝聚起本源能量，淡藍色的光暈在他指尖亮起，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區域——隻見十幾隻體型堪比土狗的變異老鼠正瞪著通紅的眼睛，從通道的彎道處湧出來，它們的皮毛是灰黑色的，沾著粘稠的液體，長長的門牙外露，滴著黃綠色的口水，四肢在積水裡劃動，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開火！”瀾澤低喝一聲，小王立刻扣動扳機——“呼！”一道橘紅色的火焰瞬間噴湧而出，像一條火龍撲向鼠群！最前麵的幾隻變異鼠來不及躲閃，瞬間被火焰吞噬，發出淒厲的尖叫，身體在火焰裡扭曲成一團，很快就燒成了焦炭。
後麵的變異鼠被火焰逼得停住腳步，卻沒有後退，反而聚集在一起，發出“吱吱”的嘶吼，紅眼睛死死盯著三人，顯然是在尋找進攻的機會。
“它們想繞過來！”老周大喊道，舉起槍對著鼠群掃射，子彈打在變異鼠堅硬的皮毛上，隻留下一個個小坑，根本無法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