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找點事做。
他幾乎是憑著本能走到書房，不知道能做什麼事。
他煩躁地捋了一下頭發，腳步不受控製地又轉回客廳，眼神最終落在了電視櫃下方的抽屜。
他拉開抽屜，從最裡麵摸出那半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煙和一個打火機。
煙盒有些受潮發軟，他用力捏了捏，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走向陽台。
低頭用手攏著火苗，哢噠幾聲才點燃。
他深吸一口，久違的煙霧猛地灌入肺腑，舌尖泛起熟悉的澀意，激得他低低咳嗽了兩聲。
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瞬間將他拉回了那個同樣憋悶的夜晚。
在他父母家，飯桌上，他母親那些關於“力不從心”、“男方問題”、“覺得虛就去看病”的話，
一句句，像滾燙的煙灰，摁在他心口。
當時他也是這樣，胸口氣息滯澀。
走出父母小區，他鬼使神差地點了一支，吸了兩口，又被那更深的煩躁攫住，狠狠摁熄在垃圾桶頂。
而現在，這感覺又回來了。
曆史總是驚人地相似。
他原本以為，陳佳怡的沉默，隻是兩個人關起門來的問題。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會走出這個門，用這種他完全無法乾預的方式，把問題擺到了台麵上。
這沉默比爭吵可怕多了。
爭吵是兩個人之間的事，而這沉默，像是單方麵給他判了刑，還不告訴他刑期有多長。
她到底是為了去見那個“白月光”，還是僅僅為了氣他？
如果是前者……他不敢往下想。
如果是後者……他是可以接受的。
這種抓不著、摸不到，全看陳佳怡心情的感覺，讓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他狠狠吸了一口煙，煙霧繚繞中，腦子裡不受控製地開始上演各種畫麵，
他們見麵會是什麼樣子？
是隔著人群，客氣地點頭微笑？
還是像老友重逢，帶著理解與感慨，自然地握手？
萬一……萬一不止是握手呢？
那個“白月光”會不會仗著過去的情分，得寸進尺地來個擁抱？
陳佳怡是會尷尬地後退半步，還是……就任由他抱著？
這都什麼跟什麼！
周景澄被自己腦子裡越跑越偏的念頭弄得更加心煩意亂。
他用力掐了掐眉心，試圖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趕出去。
若是陳佳怡此刻能看見他的內心活動，怕是會驚訝地挑高眉毛，
那個規矩大過天，嚴肅得快奔四的周主任，此刻正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被自己腦補出的畫麵折磨得心神不寧。
她更想不到的是，這位平日裡最講原則，善於處理各種複雜案件的周主任，
此刻卻在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情感問題上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那些引以為傲的理性和邏輯，
在名為“陳佳怡”的考題前全麵潰敗。
他靠在冰冷的陽台欄杆上，看著指尖的煙灰一點點變長，
感覺自己踩在一片流沙上，越是掙紮，陷得越深，隻能眼睜睜看著岸越來越遠。
就在這時，被他扔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在昏暗的房間裡格外顯眼。
周景澄掐滅煙走回客廳，拿起來一看，是他母親。
【佳怡心情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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