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怡看著他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變化，非常好心地又補充了幾句，
“嗯。他以前發際線有點高，不過植發了，所以沒禿。”
“現在做了植發醫生，開了幾家連鎖店，自己給自己做廣告。”
植發醫生……自己打廣告……
周景澄徹底石化在了椅子上，抬手扶住了額頭，肩膀都跟著鬆了下來
他這哪是遇到了情敵，簡直是誤入了植發廣告現場。
心裡最後那點彆扭，煙消雲散了。
陳佳怡看著他那副卸下千斤重擔的樣子，到嘴邊的話又滾了幾滾。
現在打斷他這難得的輕鬆，似乎有些殘忍。
可有些話，再不說，她怕自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又會縮回那個安全的、沉默的殼裡。
她輕輕吸了口氣，聲音不高，卻足以讓對麵的男人收斂笑意。
“其實，”她抬起眼，目光平靜，
“聚會很早就結束了。”
周景澄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看向她。
“我芒果汁喝多了過敏，臉上不太舒服，就沒跟他們去下一場。”她繼續說道，語氣沒什麼起伏，
“自己在外頭走了走，吹吹風，然後坐地鐵回來的。”
她省略了在地鐵上的那幾十分鐘。
那幾十分鐘裡，她靠在門邊的角落，閉上眼睛，試圖清空大腦。
可他那晚答應離婚時乾脆利落的樣子，座談會上自己不受控製說出的那些話，還有他因為‘白月光’三個字就慌亂無措的眼神……
像按下播放鍵的默片，一幀一幀，在她腦子裡無聲地循環。
煩死了。
她猛地睜開眼，對自己生出一種莫名的惱火。
陳佳怡，你是醫生，該知道總是生悶氣最先對不起的是誰？
你的乳腺可沒得罪你，它還想多活幾年。
帶著這種跟自己較勁的煩躁，她幾乎是惡狠狠地掏出手機，點開短劇app，胡亂劃拉著。
平時追得津津有味的劇情，此刻卻味同嚼蠟，感覺裡麵的霸總像個開屏的孔雀，病嬌像個沒掛號的神經科候診患者。
手指漫無目的地在幾個應用間切換，最後，像是被什麼牽引著，點開了那個圖標是個西紅柿的小說軟件。
首頁推薦彈出一本書。她的目光掃過簡介，
【年齡差十歲】【先婚後愛】【高乾文】【大佬x乖乖女】。
陳佳怡的心莫名跳快了一拍。
這大數據……是在她手機裡裝了監控，還是在她腦子裡裝了竊聽器？
這設定，怎麼像是在照著她和周景澄寫？
一種微妙的好奇，或者說，是一種想在彆人的故事裡尋找自己影子的衝動，讓她點了進去。
開頭有些平淡，她一目十行地往下翻，直到有幾句話，毫無預兆地撞入眼簾，
——現實中，性格彆扭的人很難得到對方一直的忍讓，人啊，還是要自己愛自己。
她滑動屏幕的手指猛地停住了，指尖微微發涼。
——愛你的人才會管你，要是不理會才應該擔心。
心臟像是被一根極細的針，刺了一下，
不疼，
卻帶著綿長的酸脹感。
座談會結束後，其他家屬羨慕地說她“凡爾賽”、“秀恩愛”的畫麵，毫無預兆地跳了出來。
當時隻覺得窘迫和荒唐。
可此刻，在這節隻有列車運行噪音的車廂裡，伴著地鐵快速駛過的模糊光斑，
這兩行字和其他家屬的玩笑話，似乎合成了一把小小的鑰匙，打開了她心裡某個生鏽的鎖扣。
是不是……一直是她自己，在用一個“他沒那麼愛我”、“他隻是在儘丈夫的職責”的預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