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指，幾乎要戳到他的鼻子，咬牙切齒地劃下最後的底線，
“但是！你給我注意分寸！把握好尺度！這必須是正規的、嚴謹的調研！你要是敢問那些亂七八糟的……你看我……”
後麵威脅的話她沒說出來，但那眼神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周景澄看著她終於鬆口，雖然過程曲折，但結果是圓滿的，符合預期。
他心底那份因為自我懷疑而產生的焦慮，似乎也找到了一個釋放和驗證的出口。
他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得逞與如釋重負交織的複雜情緒，但麵上依舊是那副沉穩可靠的姿態，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好。你放心，我工作以來做過那麼多調研，規矩我都明白，你放心。”
臥室裡安靜下來，隻剩下兩人之間的空氣，好像變成了一張無形的調查問卷。
陳佳怡抱著枕頭，一臉戒備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第一個“正規”問題。
隻見周景澄並沒有立刻開口。
他先是像在單位主持重要會議前那樣，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甚至還伸出手，頗為講究地理了理自己睡衣的領口，仿佛那是一件挺括的襯衫。
他的手甚至無意識地往身旁摸索了一下，像是想找他的筆記本和鋼筆，摸了個空才反應過來自己穿著睡衣坐在床上。
他清了清嗓子，那聲音在安靜的臥室裡顯得格外清晰和正式。
陳佳怡看著他這套行雲流水的會前準備，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救命，他來真的？
“陳佳怡同誌，”周景澄開口了，聲音不高，但帶著嚴肅，
“首先，明確本次調研的背景與目的。”
他目光平視著她，像是在做開場報告：
“近期，我們在以往的雙邊交流活動中，陸續暴露出諸如溝通不暢、預期管理不到位，乃至關鍵戰略物資儲備缺失等係列問題，對交流活動的質量與可持續性(●"?"●)發展造成了較大影響。”
陳佳怡聽得眼皮直跳，這些詞兒從他嘴裡說出來，把不正經的硬說成正經的，估計林薇要是聽到他說的一套套也要甘拜下風喊一聲師傅。
“因此。”周景澄繼續，
“本次前期調研的核心目的，是希望通過係統性的信息收集與分析，與你共同探尋優化路徑，最終目標，是為構建更為穩定、和諧、高質量的夫妻生活。這裡的夫妻，特指你，陳佳怡，與我，周景澄。”
陳佳怡：“……”
她看著他那張一本正經到近乎虔誠的臉，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提出了“建台賬”這個天才主意？
她以為能借此拿捏他，讓他乖乖寫檢討，從此在她麵前矮一截。
誰能想到，這塊木頭他……他居然能舉一反三，把台賬精神運用到這種登峰造極的地步！
這哪裡是翻身把歌唱？
這分明是自己親手給他遞了一把槍，他現在正用這把槍，頂著她的腦門，逼她參加這場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的研討會！
她內心在咆哮，臉上隻剩下麻木的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