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怡心裡那點羞惱還沒完全散去,聞言頭也沒回,隨口問,
“報告怎麼說?”
周景澄沒說話,直接把手機遞到她眼前。
陳佳怡這才轉過頭,就著他的手,目光快速地在屏幕上的專業術語間掃過。
“哦,小事。”她語氣輕鬆,不以為然,
“加做個免疫組化確認下就行了。”
“這怎麼是小事?”
周景澄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指尖點著屏幕上的那幾個字,
“隻有懷疑是癌症,才會讓做免疫組化!”
陳佳怡終於正眼看他,發現他臉色比剛才在纜車上更差,
“是你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你信百度,還是信我?
誰告訴你做免疫組化就等於癌症了?
少看度娘自己嚇自己行不行?
areok?”
周景澄臉上的焦慮和恐慌幾乎要溢出來,追問道:
“那為什麼要讓做?這個報告到底什麼意思?”
陳佳怡歎了口氣,知道他這不搞明白是過不去了。
她朝他勾勾手指,“手機拿來。”
周景澄老老實實遞過去。
重新拿過他的手機,指尖點著屏幕,開始逐字逐句地給他解讀,
“首先,你看這裡,考慮非典型性交界痣伴淋巴細胞浸潤。
考慮是什麼意思?就是初步判斷。
如果真是壞東西,這裡會寫什麼什麼可能大。它現在隻說是交界痣,這就是個良性痣。”
她抬起眼看他,周景澄緊抿著唇,點了點頭,表示在聽。
“還有這裡,較致密淋巴細胞及噬色素細胞浸潤,”她繼續耐心解釋,
“這表示你這顆痣之前受到過反複摩擦,產生了炎症反應。
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手心、腳心這種容易摩擦部位的痣,最好切掉?”
“是我不好。”周景澄低聲承認,
“拖了三年。”
“倒也沒那麼嚴重,早切晚切病理差不多的。”
陳佳怡瞥他一眼,繼續指著手機,
“後麵這些,什麼色素顆粒沉澱、增加,還有成巢散布,都是對交界痣的常規描述,沒什麼特彆意義。
讓你加做免疫組化,就是為了100排除那億萬分之一的惡性可能,
說白了,就是讓你們這種愛瞎想的病人吃顆定心丸,彆沒事自己嚇自己。”
周景澄的目光卻死死盯在報告末尾那幾個字上,
“那這個……這個紅)字是什麼意思?是不是這裡有問題?陳佳怡,你有話直說,彆瞞著我。”
陳佳怡看著他這副樣子,是又好氣又心疼。
她放柔了聲音,解釋道:
“報告打印出來是黑白的,這個紅),是醫院報告係統的重點標記提示符。
凡是需要做進一步檢查的項目,係統都會自動標注,提醒醫生和患者注意,不是特指你的報告有問題。
我看過很多人的報告,隻要是建議做免疫組化的,都有這個紅標記。”
周景澄垂著眼,似乎在消化她的話,但緊繃的肩膀並沒有完全放鬆,
顯然,那份自我懷疑和焦慮不是幾句專業解釋就能完全驅散的。
陳佳怡看著他帶著點脆弱感的側臉,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她忽然伸出手,繞過他的後背,輕輕勾住了他的肩膀,將自己貼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