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怡揣著一肚子火回到家。
門剛關上,她就把腳上的鞋子一左一右隨意踢開,手裡的包更是享受了自由落體的待遇,被隨手往沙發上一扔,
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周景澄係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像往常一樣打招呼,
“回來了?飯快好了。”
沒有回應。
空氣安靜得有些詭異。
陳佳怡沒理他,徑直走到餐桌邊,拿起自己的杯子去接了滿滿一杯冰水,
周景澄扭頭看到她又不聽話,自然的脫口而出,
“陳佳怡,都12月了,喝什麼冰水,就不怕肚子痛嗎?”
陳佳怡完全不理會,直接仰頭灌下去大半杯,然後砰地一聲,重重把杯子磕在桌麵上。
周景澄端著菜出來,這才察覺到氣氛不對。
他看著陳佳怡斜過來的眼神,那裡麵的殺氣幾乎要凝成實質,刀刀往他身上紮。
但他手上的活沒停,
高質量男保姆的自我修養第一條,天塌下來,也得先把飯菜擺齊。
他穩住心神,把菜一盤盤擺好,碗筷放妥,這才解下圍裙,在她對麵坐下。
從進門到坐上餐桌,陳佳怡一個字都沒說。
周景澄心裡快速盤算。
上次嘗過她這種“冷暴力”的威力,雖然她後來為這事道過歉,但過程實在難熬。
小劉那天陪他坐地鐵時說過,
女人的心思不要猜,橫猜豎猜左猜右猜,怎麼猜都是錯的。
話糙理不糙。
但這次好像比上次進步了點,至少她表情豐富,明確傳遞出“我很生氣”的信號。
就是不知道具體生什麼氣。
他想起自己那份改善計劃的第三條,
規範行為,嚴格控製小惹惹的頻率與尺度,堅決杜絕大惹惹,具體標準,以陳佳怡同誌麵部表情變化預警機製為準。
眼下,這預警機製顯然已經拉響了最高級彆的警報。
他決定采取共情策略,先不惹她,嘗試站在她的戰線,
他清了清嗓子,語氣儘量溫和地試探,
“怎麼了?是……上班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陳佳怡終於放下了環抱在胸前的手臂,拿起筷子,卻沒夾菜,隻是盯著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是——”
周景澄心裡稍微有了點底,至少肯開口了。
他繼續順著這個思路試探,語氣帶著感同身受的關切,
“是遇到……比較麻煩的病人了?”
陳佳怡把筷子往碗上一擱,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雙手再次抱胸,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住他,又吐出一個字,
“是——”
周景澄看著她這幅樣子,結合“麵部表情預警機製”和“麻煩病人”這個線索,迅速做出了判斷,
此刻必須跟她同仇敵愾,無條件站隊,跟陳醫生統一戰線,一個鼻孔出氣,
堅決批判這種不講道理、給醫生添堵的行為。
他神色一肅,立刻拿出平時批評某位工作不到位下屬的架勢,立刻表態,
“這種不遵守醫囑、不體諒醫護人員、給正常工作增添不必要負擔的患者,
其行為是典型的個人主義作祟,缺乏大局觀念和基本的互相尊重。
陳醫生,我堅決支持你,對這種不良現象,必須進行嚴肅的批評教育!”
他覺得自己這番表態,立場正確,語氣堅定,充分體現了共情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