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但是偏殿的燈火,依然將外麵照耀的清清楚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
皇帝終是幽幽道:“我錯了。”
此時的他,依舊沒有用朕來稱呼自己,也不知道是今日這個我字說多了,還是受到的打擊太大。
總之!
皇帝的身上,似乎是多了那麼一點人味。
沒錯,就是人味!
皇帝再次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總以為,當年三次北伐之後,西征南討,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打敗我的存在。”
“所以我可以高高在上,冷漠地看著這一切地發生。”
“可是當最近這段時間以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真正發生在我麵前,打亂我所有的計劃時....”
“我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能贏我的!”
陳五常看了皇帝一眼。
他很清楚,皇帝此刻口中的有人,指的是誰。
當下輕聲說道:“可主子依舊是君,而他,隻是民,縱然他再如何厲害,亦沒有弑君的理由。”
“倒也未必!”
說話間,皇帝終於又將自稱改了回來,微笑說道:“你難道忘了,朕還有個兒子,叫葉蕭?”
顯然!
私生子這種事情,放到權貴身上,都是極度敏.感之事。
更不要說放到皇帝身上!
此言若是傳了出去,足以讓整個慶國為之動蕩。
不過。
此刻在場的,隻有陳五常一人,自然不存在這種情況。
聽到葉蕭二字!
陳五常低垂的目光,微微一滯。
隨後將頭低的更低了一些,順著皇帝,將稱呼改了回來:“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沉默了許久,轉過頭來,目光直視著陳五常。
緩緩說道:
“你說……朕要不要去見他一麵?”
察覺到那股莫名的壓迫感,陳五常心知,此時已不能再低頭了,緩緩抬頭,表情不變。
內心深處卻是漸漸彌漫著一股異樣的情緒:
“此事,奴才相信陛下自有妙斷,不敢妄言,陛下隻需要吩咐,奴才必會照計行事。”唇角泛起一絲弧度說道:“不敢妄言?”
“這些年你不是將葉蕭照顧的很好嗎?怎麼現在不敢妄言了?”
“奴才知道自己是誰!”
皇帝怔了怔,笑了起來,輕罵道:
“你這老狐狸,還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下去吧,讓朕好好地靜一靜。”
“奴才告退!”
陳五常推著輪椅,轉身朝著外麵行去。
然而!
就在這轉身的一刹那,陳五常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
下一刻!
當他表情收起之後,他再次變成了那位不怒自威的監察院院長。
同時,他亦是知曉……
皇帝終究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皇帝,多疑又自信。
他沒變!
但不可否認的是。
經過那一劍國殤的衝擊,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被落下神壇後,已經有了一絲心亂!
於他而言!
這無疑是件好事情……
最後!
皇帝權衡再三,始終還是沒有走出皇宮,去見葉蕭一麵。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事實上!
以皇帝的性格,一個對他有用的兒子,他自然不會不認。
雖然並不在意父子之情。
但這並不妨礙他出於利用價值的考量,去關注這個兒子。
顯而易見!。
葉蕭身邊有瞎子為仆人,又拜入楚晗的門下。
已經足夠證明他的價值。
也正因此,皇帝才會考慮想要去見一見葉蕭。
而最終又放棄的原因,那自然便是基於對瞎子的忌憚,讓他不敢出現在後者麵前。
對於這個不穩定因素!
皇帝始終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不理會,不打擾,不出現。
不過很可惜!
雖然皇帝不想直麵瞎子,但此時的後者,卻已經打定主意要去皇宮找鑰匙了。
當然這些,與楚晗並無太大關係。
此刻,他正在和費大師喝酒。
費大師出言問道:“剛剛在京都闖出這麼大的名頭,儒劍仙之名,更是位列四大宗師之上,這就走了?”對於楚晗又要走了,費大師覺得很無語!
自己是跟這家夥八字犯衝嗎?
每次都是剛見麵沒多久,就要走了,澹州是如此,京都又是如此。
“該走了。”
楚晗搖搖頭,笑道:“我若一直待在京都,你們這位陛下,怕是以後再也睡不安穩了!”
“也對。”
費大師一杯酒飲下,無奈道:“一位絕世劍仙,久居京都不走,換誰都會寢食難安!”
“無趣啊!”
楚晗嗬嗬一笑,笑容灑脫:“世間的權利雖好,卻終究不敵武力,他還是看不透。”
費大師默然。
在他看來,楚晗這話說的好聽點,是看透了世間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