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張露回學校的車上，李承風接到了蘇婉的電話。電話裡，妻子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帶著幾分小小的埋怨和濃濃的關切，問他昨晚去了哪裡，怎麼一夜未歸。
李承風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清晨空曠的街道，臉上掛著滴水不漏的微笑，嘴裡熟練地編織著謊言。他說陪一個重要客戶喝酒，喝得太晚，就在客戶安排的酒店住下了。
坐在副駕駛的張露，聽著他用那種溫柔得能掐出水的語氣跟妻子說話，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奇異感覺。
她知道，自己成了這個男人龐大謊言帝國裡，一塊嶄新的，也是最秘密的基石。她既感到一絲作為共犯的刺激，又有一陣對自己未來身份的迷茫。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跟倩倩約好了，今天一起去逛街，她說要給你買幾件新衣服。”蘇婉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帶著對周末家庭活動的期待。
這種感覺，比賺再多的錢，比在股市裡翻雲覆雨，都更能讓他那顆屬於李二狗的靈魂感到滿足和戰栗。
“我馬上就回去。”他對蘇婉說，聲音裡充滿了對家庭的眷戀，“讓她們等我，今天我給你們當司機和付款專員。”
掛了電話，他能感覺到身邊的張露，身體有些僵硬。他沒有看她，隻是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隨口說道：“看來，我今天又要有的忙了。”
張露當然聽不懂他這句話裡真正的含義，她隻是覺得，這個男人的世界，複雜得超乎她的想象。她以為自己已經窺見了一角，可現在才發現，那可能連冰山的一角都算不上。她和他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年齡，更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心裡那點因為昨晚而生出的甜蜜和占有欲，瞬間被一股巨大的不安全感所取代。
李承風將車停在距離學校還有一段距離的路口，這是他一貫的謹慎。
“好了，自己走回去吧。”他解開安全帶，語氣又恢複了那種長輩式的平淡，“記住我跟你說的話。”
“我……我知道了。”張露低著頭，解開安全帶的手有些顫抖。昨夜的瘋狂和今晨的溫情，仿佛都隻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她又變回了那個需要仰望他，遵守他規則的見不得光的女孩。
“還有，”李承風叫住準備下車的她，從錢包裡抽出幾張鈔票，遞了過去，“昨晚的裙子不能穿了，自己去買件新的。彆虧待了自己。”
張露看著那幾張紅色的鈔票，心裡五味雜陳。她知道，這是封口費，也是他對自己的一種“投資”。她沒有拒絕，默默地接了過來。
回到家，蘇婉和蘇倩果然已經等在了客廳。
蘇婉一看到他，就迎了上來，很自然地幫他脫下外套，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滿臉都是心疼：“喝酒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頭疼不疼？我給你煮了醒酒湯。”
“沒事，就喝了一點。”李承風享受著妻子的溫柔，任由她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自己。
而另一邊的蘇倩，則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她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得體的香奈兒套裝，妝容精致，又恢複了那個商場女強人的模樣。
隻是，當李承風的視線掃過來時，她那故作鎮定的眼神裡，還是流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和緊張。
“李大哥，昨晚辛苦了。”她開口，聲音聽起來很客氣。
“蘇總客氣了。”李承風同樣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回應。
他們之間的這種客套，聽在蘇婉的耳朵裡，就是丈夫還在為之前的事情生閨蜜的氣。她連忙走過來打圓場：“好啦好啦，你們兩個，怎麼還這麼見外。倩倩，你彆理他，他就是那個臭脾氣。老公，你也是，倩倩今天可是專門來給你賠罪，要給你買衣服的，你不許再板著臉了。”
“我哪有板著臉。”李承風笑了笑，在沙發上坐下，端起蘇婉早就準備好的醒酒湯，喝了一口，“我隻是覺得，蘇總日理萬機，讓她來給我買衣服，實在是屈才了。”
他這話，明著是客氣，暗地裡，卻又是在敲打蘇倩，提醒她如今的身份。
蘇倩的臉色白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她站起身，走到李承風麵前，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李大哥你說的這是哪裡話。你幫了我公司那麼大的忙，我給你買幾件衣服，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了，婉婉的眼光，哪有我好。她給你挑的那些衣服，都太老氣了，完全埋沒了你的好身材。”
她這番話，既捧了李承風，又不動聲色地，貶低了一下蘇婉的品味。
蘇婉果然有些不高興了，嘟著嘴說：“我挑的哪裡老氣了？我覺得老公穿我挑的就很好看，顯得沉穩。”
“沉穩？那是古板。”蘇倩毫不客氣地反駁，“男人，尤其是在李大哥這個年紀，正是最有魅力的時候，就應該穿得時尚一點，有品位一點。”
“好了好了，彆爭了。”他放下湯碗，站起身，像一個裁決者一樣，一錘定音，“今天你們倆說了都不算，我說了算。你們隻管挑，我覺得好看的，就買。走吧，出發。”
他一手攬住還在生悶氣的蘇婉，對她笑了笑。然後，又用一種隻有蘇倩能看懂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裡，帶著幾分讚許和一絲“晚上再收拾你”的暗示。
蘇倩的心，漏跳了一拍。她知道，自己剛才那番話，說對了。這個男人，喜歡看她和蘇婉爭風吃醋，更喜歡看她用自己的強勢，去壓製蘇婉。
她感覺自己好像，又找到了取悅這個男人的新方法。
購物中心裡，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式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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