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一輛掛著京a牌照的黑色紅旗5,準時停在了濱江壹號的樓下。
李承風穿著一身量身定製的深灰色中山裝,這種帶有濃厚東方元素的服飾,讓他身上那股超越年齡的沉穩氣質更顯突出。他沒有帶任何人,獨自一人上了車。
車內,昨天通過電話的周秘書正襟危坐,見到李承風,他隻是微微頷首,並未多言。車子平穩地啟動,一路暢通無阻,駛向了位於市郊的京城會館。
京城會館並非一家對外營業的酒店,而是京城某些頂級權貴在江城的私人行轅。這裡亭台樓閣,曲徑通幽,安保森嚴,自成一界。
車子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前停下。周秘書引著李承風穿過回廊,來到一間雅致的書房。
書房裡,一個身穿白色對襟唐裝、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正戴著老花鏡,用一支狼毫筆在宣紙上練字。他寫得很慢,一筆一劃,力透紙背,沉穩中透著一股鋒利。
他就是秦衛國。
他沒有抬頭,仿佛沒有察覺到李承風的到來。周秘書則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並帶上了門。
李承風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地站在一旁,欣賞著秦衛國的書法。他看得出來,這老頭子寫的是“龍蛇競走”,筆法老辣,氣勢雄渾,但收筆之處,卻隱隱透著一絲力不從心的暮氣。
一幅字寫完,秦衛國才放下筆,摘下老花鏡,抬起頭,用一雙略顯渾濁但依舊銳利的眼睛打量著李承風。
“李先生,久仰大名。”他的聲音沙啞,但中氣十足。
“秦董過譽了。”李承風不卑不亢地回應。
“坐吧。”秦衛國指了指對麵的紅木圈椅。
有侍女奉上香茗,茶是頂級的武夷山大紅袍,但李承風隻是聞了聞,沒有喝。
“年輕人,有膽色,有手段。”秦衛國開門見山,直接點題,“在拍賣會上,一億買一張廢紙,是為膽色。在股市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割得我那個不成器的孫女肉疼,是為手段。江城很久沒有出過你這樣的人物了。”
這番話,聽似誇獎,實則是在敲打。他點明了李承風的所有底牌,言下之意,你的那些小動作,我一清二楚。
“秦董說笑了,晚輩不過是運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李承風自謙道。
“運氣?”秦衛國冷笑一聲,“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運氣。所有的運氣,背後都是實力的體現。李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費儘心機,又是買規劃,又是搞公司,無非就是為了東部新城那塊地。”
他身體微微前傾,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那塊蛋糕,你一個人吃不下。你的承天資本,不過是個空殼。你新到手的宏遠建設,也隻是個三流施工隊。沒有我秦家點頭,你在江城,一寸土地都拿不到,一個項目都開不了工。”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李承風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依舊沒有喝,而是將茶杯放回桌上。
“所以,秦董今天請我來,是想給我指條明路?”
“可以這麼說。”秦衛國靠回椅背,恢複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姿態,“我欣賞你的才能。我秦家,也一向愛才。東部新城的項目,秦氏集團會牽頭成立一個新的項目公司。我可以給你百分之十的乾股,再聘請你擔任新公司的副總經理,年薪一千萬。你隻需要把那份規劃草案交出來,以後安安分分地替秦家做事。不出十年,我保你成為江城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百分之十的乾股,副總經理。
這個條件,對於任何一個白手起家的年輕人來說,都無異於一步登天。這是秦衛國給出的“恩賜”,也是最後的通牒。
接受,你就是我秦家的一條狗。
拒絕,你就是我秦家的敵人。
李承風笑了。
他看著眼前的秦衛國,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些高高在上,對他頤指氣使的大人物。他舔了十年,最後卻落得個備胎的下場。重生一世,他難道還要再走一遍仰人鼻息的老路?
“秦董的條件,很優厚。”李承風緩緩開口,“隻可惜,我這個人,沒給人當副手的習慣。”
秦衛國的臉色,沉了下來。書房裡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他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一絲寒意,“不懂得審時度勢,是會吃大虧的。”
“多謝秦董教誨。”李承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中山裝領口,直視著秦衛國,“不過,晚輩也有一句話想送給秦董。時代變了,很多老規矩,也該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