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江城的霓虹在車窗外飛速倒退，熔岩橙的卡宴像一道流光，穿梭在城市的血管之中。
李承風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車窗上，神情平靜。身旁的秦雅卻有些坐立不安，她幾次想開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今晚，她將帶著這個徹底征服了她的男人，去見那個曾經主宰她人生的爺爺。這種感覺，混雜著背叛的快感和對未知的緊張。
“怕了？”李承風沒有看她，聲音平淡地響起。
“我有什麼好怕的？”秦雅立刻反駁，挺直了腰背，恢複了幾分秦氏女王的姿態，“我隻是在想，待會兒該怎麼跟我爺爺介紹你。”
李承風輕笑一聲，笑聲在密閉的車廂裡顯得格外清晰。“介紹？不需要。”他轉過頭，看著秦雅那雙故作鎮定的美眸，“待會兒，你什麼都不用說，看我表演就行。”
秦雅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裡那點不安竟然慢慢平複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期待。她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準備如何麵對秦衛國那隻在江城叱吒風雲幾十年的老狐狸。
車子平穩地停在了“靜雅軒”日料店的門前。這裡是江城最頂級的私人會所之一，安保嚴密，隻接待熟客。
秦家的管家早已在門口等候，見到秦雅和她身邊的李承風，管家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但很快便恢複了恭敬，躬身引路：“大小姐，李先生，老爺子在‘鬆間’等候多時了。”
穿過曲徑通幽的日式庭院，兩人來到一間雅致的包廂。推開障子門，一身唐裝、須發皆白的秦衛國正盤腿坐在榻榻米上，麵前擺著一套精致的茶具，嫋嫋的茶香彌漫在空氣中。
他沒有起身，隻是抬起眼皮，那雙曆經風霜的眼睛落在李承風身上，帶著審視和探究。
“爺爺。”秦雅恭敬地喊了一聲，便安靜地跪坐在秦衛國身側，像一隻收斂了所有爪牙的貓。
李承風卻顯得隨意得多，他隻是對著秦衛國微微頷首，然後毫不客氣地在秦衛國對麵坐了下來。
“年輕人，現在的江城，是你們的天下了。”秦衛國率先開口，聲音蒼老卻中氣十足。他親手為李承風倒了一杯茶，動作不疾不徐，“東城項目，環保公司，你一出手，就拿走了江城未來二十年最大的兩個風口。我這把老骨頭，不得不服。”
這番話聽似誇讚，實則是在點明李承風的貪婪，也是在提醒他，秦家在這場博弈中損失慘重。
李承風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道：“秦老先生客氣了。時代在變，規矩自然也要變。以前的江城，是秦家的江城。但從今天起，江城姓什麼，恐怕就由不得秦家說了算了。”
這話一出，包廂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秦雅緊張地看著自己的爺爺，生怕他當場發作。
秦衛國的臉色果然沉了下去，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發出一聲悶響。“好大的口氣！李承風，你彆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地皮、公司，哪一樣離得開我秦家前期的投入？過河拆橋，未免太心急了些！”
“橋？”李承風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秦老先生，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從一開始，你就不是造橋的人，你隻是我腳下的一塊墊腳石。我踩著你過河，是給了你麵子。不然，你以為秦家現在還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喝茶？”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盯著秦衛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華訊科技的股票，你孫女跟風，虧了多少？東部新城的地，我用破產清算的方式拿過來，你秦家想截胡，花了多少冤枉錢？還有那個德國人的項目，沒有我，你簽下的就是幾十億的廢紙。秦老爺子，你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子，狠狠紮在秦衛國的心上。他引以為傲的商業帝國，在這個年輕人麵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他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胸口劇烈起伏，指著李承風的手都在發抖。
“你……你……”
“爺爺！”秦雅見狀，連忙起身扶住秦衛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為他順氣。
李承風卻依舊坐在原地，冷眼旁觀。他就是要徹底擊潰這隻老狐狸的心理防線，讓他明白，時代真的變了。
過了許久，秦衛國才緩過氣來，他頹然地靠在秦雅身上，看著李承風的眼神裡，第一次帶上了恐懼。“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李承風重新靠回椅背，端起茶杯，姿態慵懶，“我隻是來告訴你一個事實。從今以後，江城的牌局，我說了算。秦家，要麼跟著我喝湯，要麼……就從牌桌上消失。”
包廂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秦衛國閉上眼睛，滿臉的皺紋裡寫滿了不甘和屈辱。他知道，李承風說的是實話。這個年輕人的手段、心智、魄力，都遠超他的想象。秦家，已經沒有了與他抗衡的資本。
“我老了……”許久，秦衛國睜開眼，聲音裡滿是疲憊和落寞，“秦家，以後就交給小雅了。希望你……能看在小雅的麵子上，給秦家留條活路。”
這是認輸了，也是在托孤。
李承風卻搖了搖頭。“秦老先生，你又說錯了。”
他站起身，走到秦雅身邊，當著秦衛國的麵，伸手將秦雅攬入懷中。秦雅身體一僵，下意識地想掙紮，卻被李承風有力的大手牢牢禁錮。
李承風低頭，看著懷中滿臉通紅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然後，他才抬起頭，看向目瞪口呆的秦衛國。
“秦雅，從今天起，不是秦家的人了。”
“她，是我的女人。”
“所以，不是我看在她的麵子上給秦家活路。而是你，秦衛國，把你最寶貝的孫女，心甘情願地交到我手上，來換取秦家的未來。”
這番話，比剛才所有的商業打擊加起來，都更讓秦衛國感到屈辱。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驕傲、最疼愛的孫女，被這個男人像一件戰利品一樣宣告所有權，卻無能為力。
李承風說完，不再看秦衛國一眼，攬著身體已經完全僵硬的秦雅，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
“明天，我會讓我的律師，把新的合作協議送到秦氏。至於秦雅……今晚她不回去了。”
障子門被輕輕拉上，隔絕了秦衛國那張瞬間蒼老了十歲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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