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露走進董事長辦公室的時候,李承風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如同火柴盒般的城市建築群。
他今天沒有穿西裝,隻是一件質地考究的白襯衫,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幾分平日的淩厲,多了幾分慵懶。
“李董,您找我。”張露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帶著一絲公事公辦的疏離。
她今天穿著一身得體的灰色職業套裙,長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首席技術顧問”的專業範兒。
李承風轉過身,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張露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垂下眼簾,心裡卻在飛快地思考著他叫自己來的目的。
是新加坡分公司的事情有了新的進展?還是關於德國那邊的技術對接出了問題?
自從德國回來後,她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李承風交代的兩項核心任務中。她每天工作超過十六個小時,腦子裡除了數據就是方案,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能站在這裡,能擁有現在的一切,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她“有用”。
她是他手中最鋒利的刀,刀的價值,就在於它的鋒利。
“坐。”李承風終於開口,指了指對麵的沙發。
“不了,李董,我站著就好。”張露恭敬地回答。
李承風也不勉強,他走到辦公桌後坐下,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這是新源科技第一批‘離子選擇性吸附模塊’的生產計劃和成本核算,你看一下。”
張露走上前,拿起文件,快速地翻閱起來。她的閱讀速度極快,眼鏡片後的目光專注而銳利,很快,她就發現了問題。
“李董,這份成本核算有問題。”她抬起頭,“核心複合材料‘xr7’的采購成本,比我們實驗室的測算高出了至少百分之三十。而且,我注意到供應商是……秦氏化工?”
李承風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規律的聲響。
“你看得很準。這正是秦衛國那隻老狐狸的手筆。”他淡淡地說道,“他把秦氏集團旗下最不賺錢的化工子公司,塞進了我們的供應鏈裡。美其名曰是支持新源科技的發展,實際上是想從我們身上吸血。”
“這不能接受!”張露的語氣有些激動,“‘xr7’是我們技術的核心,成本直接決定了我們的市場競爭力。如果任由秦家這麼做,我們前期的利潤會被他們吞噬掉大半!”
“我知道。”李承風的反應依舊平淡,“所以,我叫你來。”
張露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我準備讓你去一趟秦氏化工。”李承風看著她,“以新源科技首席技術顧問的身份,去‘指導’他們的生產流程,‘幫助’他們優化成本。”
張露立刻明白了李承風的意圖。
這哪裡是去指導,這分明是派她去“監軍”,去斷秦家的財路。
這件事吃力不討好,必然會得罪整個秦家,甚至會和坐鎮東城發展的秦雅產生直接衝突。
這絕對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但張露的心裡,非但沒有畏懼,反而湧起一股強烈的興奮。
李承風把這麼重要、這麼得罪人的任務交給她,而不是交給公司的其他高管,這本身就是一種信任,一種對她“刀”的身份的再次確認。
“我明白了,李董。”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我什麼時候過去?”
“不急。”李承風擺了擺手,“去之前,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你做。”
說著,他拉開另一個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個小巧的黑色絲絨盒子,推到張露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