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董事長辦公室裡,空氣仿佛凝固了。
秦雅看著張露手中那份輕飄飄的授權書,卻感覺它重如千鈞,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的目光從授權書上移開,落在了李承風的臉上,試圖從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但她失望了。
李承風隻是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臉上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玩味,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隻,饒有興致地觀看著凡人的掙紮。
他根本沒打算給她留任何情麵。
“李承風!”秦雅終於忍不住了,她幾乎是咬著牙叫出了他的名字,聲音裡充滿了委屈和憤怒,“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告訴我,你不信任我嗎?你寧願相信一個剛來的實習生,也不願意相信我?”
“秦總,請注意你的言辭。”李承風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嚴,“第一,現在是工作時間,你應該叫我李董。第二,張露現在不是實習生,她是我的特彆助理,行政級彆和你一樣。第三,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這是原則問題。”
他頓了頓,拿起桌上那份預算報告,輕輕敲了敲桌麵。
“這份溢價百分之三十的采購預算,是你親手簽字批準的。作為ceo,你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我沒有直接在董事會上罷免你,已經是看在我們合作的情份上了。”
李承風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地紮進了秦雅的心裡。
她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罷免她?他竟然想過要罷免她?就因為一份預算報告?
她為了他,不惜背叛整個秦家,簽下了那份人事清洗的“投名狀”。可轉眼間,他卻可以因為這點“小事”,就輕易地否定她的一切,甚至考慮將她一腳踢開。
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冷酷,多無情?
“我……”秦雅想辯解,她想說自己這麼做是為了顧全大局,是為了穩住秦家的那些老家夥,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她知道,這些理由在李承風麵前,根本不堪一擊。在他的世界裡,隻有利益,隻有結果。任何不能為他創造價值,甚至損害他利益的人,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拋棄。
看著秦雅那張慘白而又倔強的臉,李承風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敲打得太狠,這匹烈馬會徹底失控。他要的是臣服,不是玉石俱焚。
於是,他站起身,走到秦雅身邊,伸手將她拉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他的動作很輕柔,仿佛剛才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隻是一個幻覺。
“秦雅,你還在生我的氣?”他放緩了語氣,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溫情。
秦雅扭過頭,不看他,眼眶卻紅了。
一旁的張露,看到這一幕,很識趣地開口:“李董,秦總,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出去準備下午去秦氏化工的資料了。”
“去吧。”李承風揮了揮手。
張露拿著授權書,安靜地退出了辦公室,並體貼地為他們關上了門。
辦公室裡,隻剩下李承風和秦雅兩個人。
李承風從背後輕輕環住秦雅的肩膀,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聞著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奈兒五號香水味。
“還在為張露的事生氣?”他低聲問道。
秦雅沒有回答,但肩膀的微微顫抖,已經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你覺得,我提拔她,是為了打你的臉,是為了監視你?”李承風繼續說道。
“難道不是嗎?”秦雅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
“當然不是。”李承風歎了口氣,將她的身體轉過來,讓她麵對著自己,“我跟你說過,你是女王,她是刀。女王是用來坐鎮中軍,運籌帷幄的。而刀,是用來衝鋒陷陣,斬斷一切障礙的。我讓她去秦氏化工,就是為了讓她幫你,把秦家那些吸血的蛀蟲,一個個地清理乾淨。”
“你明知道秦氏化工是我二叔在管,你讓張露這麼氣勢洶洶地殺過去,把成本壓下來,我二叔會怎麼想?秦家的人會怎麼想?他們會覺得我這個侄女,聯合外人,來斷自己家的財路!”秦雅激動地說道。
“這不正是你需要的嗎?”李承風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秦雅,你想要真正地掌控東城發展,就必須和過去的秦家,做一個徹底的切割。你需要一場‘大義滅親’的戲,來向所有人證明,你秦雅,是東城發展的ceo,而不是秦家的傀儡。”
“可是,你不能讓張露去!你可以讓我自己去!”秦雅不甘心地說。
“你不行。”李承風搖了搖頭,“你是秦家人,你去做,無論做得多好,都會有人說你徇私舞弊,藕斷絲連。隻有讓張露這個‘外人’,舉著我承天資本的尚方寶劍,用最強硬、最不近人情的方式去做,才能把效果拉滿。她唱白臉,把所有的仇恨都拉到她自己和我身上。而你,隻需要在最後關頭站出來,唱個紅臉,安撫一下秦家人的情緒,就能以一個‘顧全大局、忍痛割愛’的形象,收獲所有人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