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主公令!”
“嚴查賭坊!”
“嚴打高利貸!”
“清剿地痞流氓!”
“但有作奸犯科,欺壓良善者,嚴懲不貸!”
命令就這麼幾句,乾巴巴的,卻透著一股子鐵腥味兒,不容半點含糊。
河東郡,這片剛換上劉備旗號的地界,立時就跟著劇烈晃蕩起來。
解縣。
縣裡最大的“聚寶樓”賭坊,平日裡頭吵吵嚷嚷,煙熏火燎,不是個好地方。
這會兒,大門“嘭”一聲被踹開,木頭渣子亂飛。
一隊拿著刀槍的劉備軍士兵衝了進去,打頭的是個臉上帶疤的隊率,看著就不好惹。
“官兵辦案!都他娘的彆動!”
裡頭正圍著骰子吼得臉紅脖子粗的賭徒,還有那幾個抹著厚粉、賠著笑臉的姑娘,嚇得一哆嗦,臉都白了。
銅錢、碎銀子嘩啦啦撒了一地。
有人想溜,被後頭士兵一槍杆就給懟趴下了。
還有人慌忙往懷裡揣錢,結果被揪出來搜了個底朝天。
“軍爺!軍爺饒了小的吧!小的就是手癢癢,來耍兩把,家裡老娘還等著呢……”一個尖嘴猴腮的賭徒撲通跪下,磕頭如搗蒜。
隊長鼻子裡哼了一聲:“耍?多少人家被你們這幫爛賭鬼給禍害了!家破人亡!還敢求饒?”
他大手一揮:“全捆了!帶走!”
賭坊老板是個胖得流油的中年人,聽說跟前朝的縣丞沾點親帶點故,平時牛氣得很。
這會兒也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軍爺,誤會,天大的誤會……小人這兒……小人願意孝敬,孝敬……”
隊長眼睛一橫:“孝敬?拿刮老百姓的錢來孝敬老子?你也配!”
“給我仔細搜!賬本!地契!放印子錢的條子!一個角都不能落下!”
士兵們得了令,跟餓狼見了肉似的,衝進去就翻,箱子櫃子劈裡啪啦響。
沒多會兒,就掏出厚厚好幾摞賬本,上頭人名、數目、利息寫得密密麻麻,還有不少按著血紅手印的借條。
“我的乖乖!這利滾利的,比明搶還狠呐!”隊長翻著賬本,氣得牙癢癢。
“老板藏在後院那些金銀財寶,也都搬出來!抄家!”
“是!”
聚寶樓外頭,早圍了一圈又一圈看熱鬨的老百姓。
他們瞅著平日裡橫著走的賭坊老板和那些賭棍,現在跟死狗一樣被拖出來,臉上神情各異。有痛快的,有縮著脖子怕惹事的,也有瞅著熱鬨發呆的。
人群裡,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漢,死死盯著那胖老板,眼睛裡像要噴出火來,嘴裡低聲罵著:“報應!活該!俺那可憐的兒啊……就是被他這吃人的印子錢逼得上了吊……”
旁邊有人趕緊扯他袖子:“老哥,小聲點!當心……”
老漢卻猛地挺直了乾瘦的腰杆:“怕個球!現在是玄德公的地盤了!沈先生說了,要給咱們苦哈哈做主!俺不怕!”
蒲阪縣。
縣裡有個出了名的“錢大善人”,背地裡都叫他錢扒皮,放高利貸的祖宗。
他家院子修得真氣派,青磚高牆,大門口還蹲著倆石獅子。
一隊兵丁可不管這些,直接“哐當”一聲撞開了那扇朱紅大門。
錢扒皮正摟著小妾品茶呢,聽見動靜出來,一看這架勢,臉上肥肉抖了抖,但還梗著脖子端架子。
“你們是什麼人?好大膽子,敢闖老夫的宅子!知道老夫是誰嗎?”
帶隊的校尉顯然認得他,臉上露出一抹冷笑:“錢扒皮,少跟老子擺你那臭架子!”
“奉主公令,查抄高利貸!你放印子錢,利滾利逼死人命,樁樁件件,都有人證物證!”
“來人!給老子拿下!”
幾個家丁還想上來護主,被士兵們拳腳相加,三兩下就打趴在地,哎喲叫喚。
錢扒皮這下真慌了,腿肚子直哆嗦:“冤枉!軍爺,天大的冤枉!我是良民!我還給官府捐過糧……”
“閉嘴!”校尉厲聲喝斷,“你捐那點糧,還不夠你從窮人身上刮下來的皮!”
“搜!把他那些害人的賬本、借條、地契房契,都給老子翻出來!”
“是!”
果然,沒費多少工夫,士兵就從他家牆壁暗格裡搜出了一大堆東西,借據堆成小山,還有不少田契房契,都是彆人還不清債被他巧取豪奪過去的。
“按主公剛下的令,利息高過官府定的一分錢,本金充公,利息全免!”
“你這利錢,都快翻了幾個跟頭了!心真他娘的黑!”
“來人,把這些契約都收好了,回頭查清楚了,得還給人家苦主!”
“錢扒皮,你這罪過大了去了,下半輩子就準備去礦山裡頭啃石頭吧!”
錢扒皮腿一軟,“噗通”坐地上,臉跟刷了層白灰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