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外,曾經的匈奴大營。
血腥味尚未散儘,又添了幾分壓抑的死寂。
程昱站在高處,麵無表情地看著下方黑壓壓跪著的一萬餘名匈奴降兵。
沈瀟那條“誅心”之計,正在他的手中一步步變為現實。
“不願意寫悔過書,不願意唾罵自家神靈,不願意與過去的自己切割的,站出來。”
程昱的聲音直入每個匈奴降兵的心底。
人群騷動了一下,站出兩千零三十二人。
沈瀟曾對程昱說:“仲德先生,這事兒臟,得您來。主公臉皮薄,下不了這狠手。我呢,也就動動嘴皮子,真讓我乾,我怕是晚上要做噩夢。”
程昱當時隻是淡淡一笑:“昱,明白。為主公大業,些許手段,何足掛齒。”
“很好。”程昱點了點頭。
“現在,把那些平日裡作惡多端、民憤最大的匈奴軍官、貴族,共兩千一百三十七人,帶上來。”
親兵們如狼似虎地從降兵中拖拽出那些麵如死灰的匈奴權貴。
他們曾經高高在上,如今卻被捆縛著,像牲口一樣被推搡到陣前。
“剩下的,一萬二千三百二十名匈奴兵。”
程昱的目光掃過他們。
“你們,想活命嗎?”
一片死寂。
然後是參差不齊的,帶著顫音的回答:“想……”
“想活命,就拿出你們的誠意。”
“所有寫悔過書的每人,上前,對這些曾經奴役你們、驅使你們來送死的貴人,動手。”
“不必砍死,但必須見血。”
“每個人,手上,都要沾上他們的血。”
“這是你們的投名狀。”
這話一出,匈奴降兵中一片嘩然。
讓他們親手屠戮自己的族人,哪怕是貴族,這也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折磨。
“不願意的,可以站到他們那邊去。”程昱冷冷地補充了一句。
人群再次騷動。
這一次,有了些許變化。
一些血性未泯,或者說,還抱有幻想的匈奴兵,眼中露出了掙紮和憤怒。
陸陸續續,有人站了起來。
他們的眼神裡,有不屈,有絕望,也有對程昱的刻骨仇恨。
一個,十個,百個……
最終,足足有三千零四十一人站了出來。
程昱的嘴角,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冷笑,又像是什麼都沒有。
“很好,骨頭還挺硬。”
他對那七千餘名仍然跪著的匈奴兵說道:“現在,你們的機會來了。”
程昱將早已備好的悔過書一字排開,冰冷的目光掃過下方跪著的匈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