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深處的隱秘山穀中,篝火驅散了夜的寒意。
一九三年,三月下旬。
麹義的大軍在太行山脈外圍轉了半個月,連黑山軍的影子都沒摸到。太行山地勢險要,山路崎嶇,幾十萬黑山軍往深山裡一鑽,如泥牛入海,根本無從找起。
麹義的大軍在太行山外圍徒勞地又轉了十幾天後,終於在袁紹的怒罵聲中悻悻然撤回了鄴城。
最終,袁紹隻能無能狂怒,咽下這個啞巴虧。
山穀中的氣氛,終於徹底鬆弛下來。
沈瀟、張燕、甄儼三人,正陪著一位身材魁梧,眼神銳利如鷹的壯年將軍。
來人,正是奉劉備之命,星夜兼程趕來的虎牢關大將,黃忠,黃漢升!
在他身後,站著麵容堅毅的廖化與陳到,以及他們帶來商人裝扮的五百名氣息精悍的白毦兵。
“子明,你的信,我也看過了。”黃忠的聲音洪亮如鐘,眼中滿是敬佩,“此等偷天換日之策,黃忠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先生之才,實乃經天緯地!”
沈瀟連忙擺手:“嶽父謬讚了,不過是些投機取巧的伎倆,上不得台麵。接下來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要全仰仗嶽父了。”
他看向一旁的甄儼:“甄公子,袁紹的耳目已經撤走,現在,是你們動身的最佳時機。”
甄儼對著黃忠,深深一揖:“將軍,我甄家上下數百口人的性命,便托付給您了!”
黃忠一把扶住他,鄭重道:“甄公子放心!主公有令,黃忠便是拚了這條性命,也必將諸位安然送到長安!”
計劃很快敲定。
甄儼全族,連同那些先行撤入山中的家仆,將扮作幾支商隊。由黃忠親自坐鎮,陳到、廖化率領五百白毦兵化作商隊護衛,一路向西,穿過袁紹地盤,進入並州,在進入司隸地區,最終抵達長安。
而張燕的黑山軍,則徹底沉寂下來,消化著甄家留下的海量物資,在黃忠留下的部分農稷官和工匠的指導下,開始在深山中屯田、造家具,兵甲,等待黃忠等人回來練兵,也等待著尖刀再次出鞘的時機。
一切安排妥當,離彆的時刻終於到來。
“子明先生,你不與我們一同回長安嗎?”甄儼有些不解地問道。
黃忠和張燕也投來疑惑的目光。
沈瀟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笑容。
“長安有主公坐鎮,穩如泰山,不缺我一個。我還得到處走走看看。”
“孟起,子龍,閻行,我們走。”沈瀟翻身上馬,“我們去鄴城逛逛。”
甄儼和張燕倒吸一口涼氣。
這膽子也太大了吧!剛剛才把袁紹的錢袋子給整個搬空,現在居然還要跑到人家的老巢裡去?這不是茅房裡打燈籠——找死嗎?!
“先生,萬萬不可啊!”張燕急忙勸阻,“鄴城如今戒備森嚴,如同龍潭虎穴,您……”
“放心。”沈瀟對著他們揮了揮手,顯得輕鬆愜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去也。”
說罷,他一夾馬腹,帶著趙雲、馬超、閻行三人,及手下的五十多扮成商人的精銳,絕塵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山道的儘頭。
……
一九三年,四月初。
冀州,鄴城。
作為袁紹勢力的核心,四世三公的門楣所在,鄴城遠比無極縣要繁華雄偉得多。
城牆高大堅固,街道寬闊整潔,往來的車馬行人絡繹不絕。
一支由幾十人組成的“商隊”,在繳納了入城稅後,不急不緩地彙入人流。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錦袍,看起來頗為富態的年輕“商人”,正是精心偽裝過的沈瀟。
他身後跟著兩個“護衛”,一個身材高大,麵如冠玉,卻故意穿了一身粗布衣衫,背著一把用布包裹的長槍,正是趙雲。
另一個則是西涼大漢的模樣,同樣體格雄壯,眼神中帶著幾分生人勿近的悍氣,自然是馬超。
中間跟著馬車及裝扮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