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平關的城門,洞開。
道路兩旁,攢動的人頭黑壓壓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關外那支緩緩駛來的隊伍,攫住心神。
隊伍的最前方,是兩道高大的身影。
一人麵似紅棗,微眯的丹鳳眼開闔間,手中的一柄偃月大刀的刀鋒。
另一人豹頭環眼,燕頷虎須,丈八蛇矛被他隨意地扛在肩上。
關羽,張飛。
僅僅是這二人,就讓關門口所有漢中將士的呼吸,被死死扼住。
張魯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掌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身後的閻圃、楊任等一眾文武,一個個都把頭埋得極低。
一輛被五百名重甲銳士簇擁的華貴馬車越來越近,張魯的眼皮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
馬車的後麵,還並轡跟著五名大將。
那白馬銀槍的身影,英武得不似凡人。
那錦衣怒馬的西涼悍將,眼神睥睨,帶著毫不掩飾的驕傲與神威。
那背負雕弓的男人,目光掃過之處,仿佛連空氣中的塵埃都被鎖定。
還有那個提著環首刀,嘴角掛著一絲嗜血笑意的,一看便知是水上殺出來的悍匪。
最後,是那個手持雙鐵戟,身形魁梧得像一頭巨熊的猛士,那沉重的壓迫感,讓張魯感覺胸口被一塊巨石壓住。
趙雲、馬超、太史慈、甘寧、許褚。
這……這他娘的是來受降的?
張魯的雙腿開始發軟,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裡頂出來了。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穿過森然的兵陣,捕捉到了一個跟在馬車側後方,穿著普通士卒服飾的身影。
張衛!
張魯的心臟猛地懸到了嗓子眼。
隻見張衛在無數目光的交彙中,迎著他的視線,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那眼神,分明在說:兄長,放心!
呼——
張魯艱難地呼出一口氣,那顆提到極致的心,總算墜回了胸腔。
穩了。
劉備那邊,已經知曉了一切。
他強行按住心頭的驚濤駭浪,整理衣冠,領著閻圃等人,快步迎了上去。
馬車停穩。
車簾掀開,一道身著錦袍、頭戴冠冕的身影,在關羽和張飛的左右護衛下,緩緩走下。
來人麵容經過沈瀟現代化妝技術的加成,與劉備有七八分相似,雙手過膝,隻是那雙溫和的眼眸深處,藏著一股久經沙場的沉凝與鋒芒。
黃忠,此刻就是劉備。
張魯不敢抬頭細看,躬身長揖,雙手將準備好的降表高高舉過頭頂。
“罪臣張魯,恭迎玄德公!”
他身後,漢中眾將嘩啦啦跪倒一片,齊聲高呼。
“恭迎玄德公!”
聲浪在陽平關前回蕩,夾雜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黃忠扮演的“劉備”上前一步,親手扶起張魯,臉上是劉備那標誌性的、如沐春風的笑容。
“師君快快請起,你我同為漢臣,何來罪臣一說?”
他接過降表,看也不看,直接遞給了身後的護衛。
這番姿態,讓張魯等人心神稍安。
黃忠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伸長了脖子,滿臉好奇與敬畏的百姓,眉頭幾不可查地一皺,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師君,百姓夾道相迎,備,心中甚慰。”
“隻是人多擁擠,恐有踩踏之虞,亦非待客之道。”
他頓了頓,聲音溫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若先請百姓暫且散去,待我入城安頓之後,再行安撫。此地,便由我帶來的將士與師君麾下心腹,一同維持秩序便可。”
張魯聞言,心臟猛地一抽。
來了!
“我帶來的將士”與“師君麾下心腹”!
這根本就是在下令:清場!換人!
他哪敢有半分猶豫,立刻躬身。
“玄德公仁德,魯,萬分欽佩!這就安排!”
他立刻轉身,對自己最親信的將領楊任遞去一個眼神。
楊任心領神會,立即帶兵開始“勸離”城門內外的真正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