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年,七月十一日,子時。
陰平橋頭。
淒厲的嘶吼,硬生生劃開了死寂的夜幕。
“敵襲——!”
整個蜀軍大營,瞬間鼎沸!
張任是憑借著刻在骨子裡的沙場本能,身體先於意識做出反應,一把攥住掛在帳內的長槍,快速穿上盔甲,連頭盔都來不及扶正,人已經掀簾而出!
營中火光亂竄,人影幢幢。
無數士卒衣衫不整地從帳篷裡鑽出,在混亂中奔走呼號。
營寨之外,無數人正化作無聲的潮水,朝著營寨洶湧吞噬!
“結陣!前營結圓陣!”
“弓箭手,上箭塔!”
張任的咆哮貫穿了整個營地,豐富的經驗讓他瞬間做出了最正確的指令。
一些被驚嚇到六神無主的蜀兵,聽到主將的聲音,開始本能地尋找自己的位置。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殺!!!”
一聲炸雷般的暴喝,震得每個人耳膜刺痛!
轟隆——!
營寨那扇由數根巨木合抱而成的大門,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巨響,在漫天爆射的木屑中,被從外部活生生撞成了碎片!
木屑紛飛中,四道身影裹挾著讓夜風格外冰寒的殺氣,踏入了營寨!
跳動的火光將他們的影子拉扯得巨大而扭曲,投射在每一個蜀兵驚恐的臉上。
為首一人,紅臉長髯,微眯的丹鳳眼在火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澤。
他手中那柄青龍偃月刀,隻是隨意地在地麵一劈。
嗤啦——!
沿途阻礙的鹿角、拒馬,發出摧枯拉拉朽的斷裂聲,儘數化為一地狼藉的木渣!
關羽!
他左側,一人手持雙戟,身形飄忽,在人潮中旋身,帶起兩道致命的銀色弧光。
衝上來的蜀兵根本無法捕捉他的動作,隻覺脖頸一涼,視野便開始天旋地轉,永遠墜入黑暗。
太史慈!
他右側的猛將,腰間銅鈴在衝鋒中發出清脆又急促的響聲,竟在血肉橫飛的殺戮中縱聲狂笑!
那笑聲混著刀鋒撕裂空氣的呼嘯,比垂死者的哀嚎更令人心膽俱裂!
甘寧!
而最後那名巨漢,他甚至嫌兵器揮舞得不夠痛快。
“喝啊——!”
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他竟將一整排沉重的鹿角拒馬從地裡連根拔起,當做一根布滿尖刺的巨型狼牙棒,向著人群最密集處悍然橫掃!
轟!
血肉與碎骨齊飛,慘叫聲被這沉悶的撞擊聲徹底淹沒!
許褚!
張任的目光從這四張臉上逐一掃過,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讓他全身的血液被凍結。
關羽!太史慈!甘寧!還有許禇!
他懂了。
這不是什麼小股部隊的夜襲騷擾!
這是劉備軍中,最鋒利的四把刀,一齊出了鞘!
這不是夜襲!
這是斬首!
他們的目標,不是營寨,是自己!
“攔住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攔住他們!”張任目眥欲裂。
他就是這支軍隊的帥旗。
帥旗一倒,全軍皆潰!
蜀軍將士們聽到了主將的命令,也看到了那四尊踏著同袍屍骨而來的殺神,他們嘶吼著,悍不畏死地湧了上去。
但這根本不是戰鬥。
這是一場屠殺!
關羽的青龍偃月刀下,不存在一合之將,刀鋒過處,便是人馬俱碎的血肉模糊。
太史慈的雙戟是一場死亡之舞,他在人潮中閃轉騰挪,戟刃每一次交擊都精準地帶走一條生命。
甘寧的狂笑響徹戰場,他的刀法大開大合,每一刀都奔著要害而去,他身上的煞氣讓對麵的蜀兵雙腿發軟,連舉起兵器的勇氣都在飛速流逝。
許褚則徹底化身一頭人形凶獸,擋在他麵前的一切,無論是人是盾,還是營寨的柵欄,唯一的下場就是被他那不講道理的巨力徹底撕碎!
四個人,就是個尖錐。
而數千蜀軍組成的陣型,根本就沒能阻攔。
張任眼睜睜看著他們離自己越來越近,一顆心不斷下沉,沉入無底的深淵。
跑?
身後就是通往江油關的唯一通道,他退無可退。
他胸膛劇烈起伏,將所有恐懼與雜念儘數壓下,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他乃西川大將張任!
死,也要站著死!
“來得好!”
話音未落,腰懸鈴鐺的甘寧已第一個殺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