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嚴與費觀二人,身軀猛然一僵。
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現在,這個渾身浴血的錦馬超卻說,要給他們一個“立功”的機會?
是羞辱?
是試探?
還是……那萬丈深淵下,一絲微不可見的求生繩索?
馬超的眼神掃過兩人僵硬的臉,沒有解釋。
他隻是用那杆沾滿血腥的虎頭湛金槍,輕輕磕了磕李嚴的肩甲。
“鐺。”
一聲輕響,卻讓李嚴的心臟狠狠抽搐了一下。
“吳班視你二人為棄子,派來送死。”
“我家軍師卻說,二位將軍乃蜀中俊傑,不該死得這麼窩囊。”
馬超的聲音比刀子更傷人。
“我家主公愛才,軍師惜才。”
“今日之敗,換明日之功,二位,想不想要這個前程?”
李嚴的喉結劇烈滾動,猛地抬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馬超。
“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他的聲音嘶啞。
“簡單。”
馬超轉身,槍尖劃過一個冰冷的弧度,指向那黑壓壓跪了一地的降兵。
“吳班還在等你們的消息。”
“你們現在就回去,告訴他,你們回來了。”
費觀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回去?那不是送死嗎!吳班見我等兵敗,不將我二人梟首示眾才怪!”
“誰說你們兵敗了?”
馬超的反問,讓李嚴和費觀徹底懵了。
隻見馬超對著身後一名校尉偏了偏頭。
那校尉立刻會意,帶著一隊虎狼之兵,直接衝進了降兵之中!
“脫!都他娘的給老子脫下來!”
“磨蹭什麼!想死嗎!”
嗬斥聲中,四千多名蜀軍降卒被粗暴地扒下身上的衣甲。
緊接著,四千多名身形相仿的漢軍士卒,在軍官的低吼下,迅速換上了那些帶著血汙與塵土的蜀軍裝備。
一炷香。
一支全新的“蜀軍”,便出現在李嚴和費觀麵前。
馬超與管亥,也脫下了自己那身顯眼的戰甲,隨意地從地上撿起兩套親兵的衣甲換上。
馬超走到已經呆若木雞的李嚴麵前,親手為他解開了繩索。
“現在,李將軍。”
“帶著你的‘殘兵敗將’,回營吧。”
李嚴和費觀的視線在空中死死撞在一起。
一個念頭,在兩人腦中同時轟然炸響!
瘋子!
眼前這個錦馬超,絕對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用漢軍假扮潰兵,去賺開吳班的大營!
這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這是把所有人的腦袋都彆在褲腰帶上,去鬼門關前走一遭!
“吳班……生性多疑,他……”李嚴的聲音乾得幾乎發不出聲。
“他多疑,但他更怕死。”馬超直接截斷了他的話。
“他巴不得你們帶回漢軍厲害的假消息,你們的出現,是送給他一個天大的台階。”
馬超向前一步,湊近李嚴,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誌。
“況且。”
“你們,有的選嗎?”
最後一點僥幸,徹底粉碎。
是啊。
沒有選擇。
要麼,現在就死,毫無價值。
要麼,就跟著這個瘋子賭一次!
賭贏了,是潑天的富貴!
賭輸了,不過是換個死法!
想到吳班那張高高在上,視他們為草芥的臉!
想到在劉璋麾下,永無出頭之日的憋屈與憤懣!
一股被壓抑到極致的怨毒和狠戾,猛地從兩人心底最深處竄了上來!
“乾了!”
李嚴咬碎了後槽牙,眼中迸射出野獸般的瘋狂光芒。
“馬將軍!從今往後,我李嚴這條命,就是你的!不!是主公的!”
他猛地單膝跪地,這一次,頭顱低垂,心甘情願。
費觀也隨之跪下,聲音嘶啞地咆哮:“我等,願為將軍前驅!拿下吳班那廝的狗頭,獻於主公!”
“好!吳班的狗頭就不用了,隻要擒下他就好了,他還有用。”
馬超放聲大笑,親自扶起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