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吳懿的臉色比夜色還要黑,他狠狠一甩馬鞭。
“城裡的東西,沒了就沒了!”
“隻要人還在,莊園裡的物資還在,我們就能把一切都奪回來!”
他的聲音裡帶著瘋狂的鼓動。
“我們各家的莊園,囤積的糧草、兵甲、錢財,哪一樣不比城裡少!”
“那些才是我們的根!”
彭羕紅著眼睛附和道:“吳國舅說得對!”
“我們立刻回各自的莊園,帶上所有的人和物資!”
“南中地廣人稀,瘴氣彌漫,劉備的北軍不敢深入!”
“到了那裡,我們招兵買馬,依舊是王!”
“沒錯!到了南中,我們再造一個益州!”
“到時候揮師北上,殺回成都,我要把法正那個狗賊千刀萬剮!”
一群剛剛還狼狽逃竄的喪家之犬,在虛無縹緲的大餅激勵下,又找回了一點梟雄的氣概。
他們互相打著氣,仿佛已經看到了在南中稱王稱霸的未來。
“事不宜遲,分頭行動!”
吳懿大喝一聲。
“我們在南安城彙合!”
“好!”
眾人齊聲應諾,隨即,這支龐大的隊伍迅速分流。
吳懿帶著一批人馬,朝東而去。
張肅、彭羕、王累、譙周等人,也各自領著自己的核心部曲,奔向不同的方向。
李邈則帶著近三千私兵,直奔城西三十裡外的李氏主莊。
那裡,是他真正的寶庫。
是他李家數代人,壓榨了無數佃戶和農奴,才積攢下來的驚天財富。
隻要那些東西還在,他就還有東山再起的資本。
至於被扔在城裡的妻女家眷?
李邈的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女人而已。
等到了南中,有了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現在,時間就是一切!
必須趕在劉備的大軍反應過來之前,帶走所有能帶走的東西!
馬蹄聲如急促的鼓點,敲碎了鄉野的寧靜。
李邈歸心似箭。
然而,跑出十餘裡後,他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勁。
空氣中,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焦糊味。
夜空的前方,似乎也被映上了一層詭異的暗紅色。
“主公,你看!”
一名親信指著前方,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李邈抬頭望去,瞳孔驟然收縮。
李家莊園的方向,火光衝天!
那暗紅色的光芒,將半邊天都染成了血色!
“不可能!”
李邈發出一聲嘶吼,狠狠一抽馬鞭,瘋了一般向前衝去。
“莊園裡有我五百精銳護衛,幾萬青壯,甸農,還有高牆壁壘!怎麼可能出事!”
近了。
更近了。
慘叫聲、兵器碰撞聲、房屋倒塌的轟鳴聲,已經清晰可聞。
當李邈帶著人馬衝上最後一座山崗,看清山下莊園的情景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記憶中固若金湯的塢堡,此刻大門洞開,處處燃著熊熊大火。
無數身穿製式軍服的士兵,正如同最高效的工蟻,在莊園裡進進出出。
他們將一箱箱的財物,一車車的糧草,從庫房裡運出來,裝上早已等候在外的大車。
那些忠心耿耿的莊園護衛,屍體堆滿了塢堡的門口。
剩下的家仆和佃戶,則被成群地驅趕到空地上,用繩索捆綁起來,在士兵的看押下,瑟瑟發抖。
在火光的映照下,李邈看清了那些士兵的旗幟。
旗幟上,一個鬥大的“馬”字,正在烈火中狂舞!
而在莊園的中央,一員神威凜凜的武將,跨坐在一匹神駿的戰馬之上,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身披銀甲,手持長槍,麵容英俊而冷酷。
正是西涼錦馬超!
“馬……馬超……”
李邈嘴唇哆嗦著,幾乎從馬背上栽下來。
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