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宗這是在強行給自己打氣,也是在給手下打氣。
然而,賈詡根本沒打算給他們任何負隅頑抗,來上演一出悲壯戲碼的機會。
他隻是對著前方抬了抬下巴,一個冰冷的字從唇間吐出。
“撞。”
“咚!”
一聲沉悶到讓心臟都為之停跳的巨響。
一根需要十幾名壯漢合抱的攻城巨木,在夜色中劃出蠻橫的軌跡,狠狠地砸在了何府那扇引以為傲的朱漆大門上。
大門劇烈地一震,門軸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門後的家丁們發出驚恐的尖叫,用血肉之軀死死抵住冰冷的門板,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們雙臂發麻,五臟六腑都錯了位。
“咚!”
第二記重撞接踵而至。
門板上瞬間炸開蛛網般的裂紋。
“咚!咚!咚!”
撞門聲越來越密集,像是敲響地府的喪鐘,一聲緊過一聲,一下重過一下。
與此同時,府邸的西牆、南牆,數個方向同時傳來了同樣令人絕望的撞擊聲!
劉備軍的士兵,竟然在同時對府邸的所有薄弱點,發起了飽和式攻擊!
“家主!西牆快塌了!”
“南牆被撞開一個缺口!他們衝進來了!”
絕望的呼喊從四麵八方傳來,何宗的心臟一點點被攥緊,然後徹底沉入了冰冷的深淵。
他所謂的“固守待援”,在對方這種不計傷亡、不計成本的野蠻攻擊下,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轟——隆!”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何府那扇象征著家族臉麵的大門,終於化作了漫天飛舞的木屑。
“殺!”
一名劉備軍的校尉,渾身浴血,手持環首刀,第一個踏過門檻,他的身後,是沉默的鋼鐵洪流。
“頂住!給我頂住!殺一個賞十金!”
何宗紅著眼睛,拔出佩劍,用儘全身力氣嘶吼。
重賞之下,幾百名家丁護衛鼓起最後的勇氣,嚎叫著迎了上去。
兩股人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瞬間,庭院變成了血肉磨盤。
一名何府家丁,仗著幾分蠻力,雙手舉刀,用儘平生的力氣劈向一名劉備軍士兵的頭頂。
“鏘!”
一聲脆響,他感覺自己的刀像是砍在了一塊鐵砧上,刀刃直接卷了口,震得他虎口崩裂。
那名士兵甚至沒有晃動一下,頭上的鐵盔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
士兵沒有多餘的表情,沒有多看他一眼,手中的環首刀隻是順勢一撩。
一道冰冷的弧光閃過。
“噗嗤!”
那名家丁的半個脖子都被切開,他捂著狂噴鮮血的喉嚨,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邊,一名身手矯健的護衛,繞到一名士兵身後,短劍狠狠刺向對方的後心。
劍尖在對方的鐵甲上滑出一串火星,連一道劃痕都沒能留下。
那士兵甚至沒有轉身,一個凶狠的鐵肘向後猛力撞去。
“哢嚓!”
那是胸骨整體塌陷的聲音。
那名護衛口噴混著內臟碎塊的鮮血,像個破布娃娃,倒飛出去,落地時已沒了聲息。
這樣的場景,在庭院的每一個角落上演。
何府的私兵,最好的裝備不過是些破爛皮甲,更多的人隻穿著單薄的布衣。
而劉備軍的士兵,從頭到腳都包裹在泛著冷光的製式鐵甲之中,手中的百煉鋼刀能輕易撕開任何血肉之軀。
這是一場屠殺。
何府的家丁們,平日裡在成都街頭作威作福,何曾見過如此凶悍而高效的殺戮機器?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像麥子一樣被成片地割倒。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的刀砍在自己身上,輕易地帶走一條胳膊或一條腿。
而自己的刀,卻連對方的防禦都破不開。
恐懼,在瞬間擊潰了他們最後的勇氣。
“魔鬼!他們是魔鬼!”
不知是誰先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所有還站著的家丁護衛徹底崩潰了。
他們扔掉武器,哭喊著四散奔逃。
可整個何府早已被圍得如同鐵桶,他們又能跑到哪裡去?
更多的劉備軍士兵湧了進來,他們對那些崩潰的散兵視而不見,目標明確地組成一個鋒利的箭頭,徑直朝著內堂,朝著何宗所在的方向,鑿了過來。
“保護家主!”
幾十名何宗最忠心的死士,也是他最後的屏障,紅著眼睛迎了上去,試圖用血肉之軀,為主人爭取哪怕一息的生機。
但他們很快就被無情的鋼鐵洪流所淹沒,連一朵浪花都沒能翻起。
眼看著那群殺神離自己越來越近,何宗的心理防線也徹底崩潰了。
他扔掉佩劍,轉身就往後院跑去。
“快!從後門走!快!”他一邊跑,一邊對著身邊那些同樣魂飛魄散的士族家主和核心族人喊道。
一行人狼狽不堪地衝到後門,奮力拉開門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