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予曦的聲音。
張予曦一聽到自己的聲音，立刻像是被點了穴一樣，僵了一下，隨即把臉埋得更低了，耳朵尖都紅透了。
張笑安鼓勵她說道：“我這放的都是原始乾音，一點都沒修音調，這說明你本身音準已經很好了，真的！”
張予曦聽著音響裡傳出的自己的歌聲，忍不住小聲吐槽：“這都跑調了……這裡，還有那裡……明顯沒跟上拍子……”
“沒有沒有，”畢雯珺立馬否認，語氣非常肯定，“唱得很好，感情很到位。”
他的鼓勵總是來得及時又堅定。
放了一會兒，音樂即將進入副歌高潮部分，張予曦實在受不了這“公開處刑”了，連忙開口喊停：“好了好了！到這裡就可以了！可以了！謝謝謝謝！”
然而張笑安故意多放了兩句，正好放到：“卻無法忘卻你在腦海的身影每當我看著你想逃避……”
歌聲在這裡帶著一種青澀又真誠的情感，確實如畢雯珺所說，感情是飽滿的。
張笑安笑著按了暫停：“好了，就到這兒了，保護一下我方予曦。”
音樂停止，車內忽然安靜下來。畢雯珺卻不自覺地跟著剛才的旋律，極輕地哼唱了起來，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
那幾句熟悉的旋律，瞬間將他拉回到了《深情眼》拍攝的時候。
那時候，劇組氛圍很好。
董春華女士心疼女兒，也心疼這個常常和自己女兒搭檔的、看起來挺靠譜的男孩子，經常會來探班，帶來各種自己做的家常美食，鹵味、點心、煲好的湯……張予曦總會像隻快樂的小鬆鼠，捧著媽媽帶來的好吃的，時不時地分給他一大份，有時候也會直接邀請他一起吃飯。
畢雯珺也是，家裡或者朋友寄來了什麼好吃的特產，或者自己發現什麼不錯的餐廳外賣，總會想著也給張予曦和董春華女士送過去一份。
片場休息的間隙，他經常忍不住去逗她，看她炸毛又努力維持表情管理的樣子就覺得特彆有趣。
有時候玩笑開過了，真的把人惹毛了，他又會立刻慌了神，想儘辦法去哄，遞水、遞零食、說軟話，直到把她重新逗笑為止。
那些細碎的、溫暖的日常，如同陽光下閃爍的金粉，灑滿了整個拍攝期。而此刻車內回蕩過的幾句歌聲，就像一把小小的鑰匙，瞬間打開了那段記憶的寶盒。
畢雯珺回過神，發現張予曦也正看著他，眼神裡似乎有著同樣的懷念和笑意。
兩人相視一笑，許多未儘之言，都已在這默契的笑容裡。
張笑安看著前方平穩駕駛、車速始終保持在一個令人安心範圍內的畢雯珺，再聯想到他平日裡的另一麵，忍不住身體前傾，扒著駕駛座的椅背，帶著十足的揶揄開口問道：“老畢啊。”
“哎。”畢雯珺專注地看著前方路況，應了一聲。
“我有個問題憋好久了，”張笑安笑眯眯地，“你說你為什麼，平時我們去玩卡丁車啊，或者那種競技類開車遊戲的時候，你開車那麼猛？過彎漂移，油門踩得那叫一個狠，恨不得把對手都甩飛出去。”
“啊對，是那樣。”畢雯珺還沒意識到這是個“陷阱”，誠實地點頭承認，甚至嘴角還帶起一絲回憶起速度與激情時的笑意。
“然後呢，”張笑安話鋒一轉，圖窮匕見，“你平時自己開車，就像現在，怎麼就……這麼的溫柔？這麼的平穩？這車速穩得我都能在後座睡個回籠覺了，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畢雯珺聽到這兒，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明白張笑安想暗示什麼了——無非是想說他是因為車上坐了特彆的人所以才格外小心謹慎。
但是，這層意思又不能在鏡頭麵前直白地表現出來。
於是他大腦飛速運轉，麵上維持著鎮定，開口給出了一個無比“正當”且無法反駁的理由：“哦，這個啊……也分情況。今天感覺不著急，大家正好在車上聊聊天，氛圍挺好的，我就不著急了，慢慢開，溫柔地開，安全第一嘛。”
他說得冠冕堂皇，仿佛自己一直都是個循規蹈矩的模範司機。
張笑安看著他一本正經解釋的樣子，心裡暗笑，也不點破，轉而分享起自己的事情：“說起這個，我想起我剛入行的時候，那會兒年輕，缺覺，我一上車，不管路多顛，倒頭就能睡著。現在不行了，有時候拍戲，早上起來特彆困，但一上車就死活睡不著了。”
旁邊的張予曦好奇地開口問道：“是不是現在想的事情多了？腦子靜不下來了？”
張笑安笑著搖搖頭，用了一個自嘲的說法：“不是，就是老年人覺少，精力跟不上了。”
張予曦聽到這個回答，無奈地笑了：“好吧……你這個老年人。”
她轉頭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輕聲說道：“其實有時候，我倒希望我覺能少一點，感覺能多做很多事。”
開車的畢雯珺聞言，下意識地就接話，語氣裡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了解：“你覺本來也不多呀？我看你經常很晚還在忙。”
“還行吧。”張予曦含糊地應了一句。
後座的張笑安又找到了新話題，問道：“對了，小小葉蒙，你的車學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能拿到駕照上路啊？”
“等過了……”張予曦頓了頓，有點心虛地補充，“……科一先。”
知根知底的畢雯珺立刻在旁邊毫不留情地拆台，語氣裡帶著笑：“科一？你科一不是早就考完了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考完到現在……得有一年半了吧？”
張笑安聽到這個時間跨度，有點震驚：“科一你考了一年半？！還沒過？！”
他以為是掛了很久。
“我考完啦！一次過的！”張予曦趕緊澄清，試圖挽回一點麵子。
畢雯珺笑著繼續給張笑安解釋，語氣那叫一個自然流暢，仿佛在說一件自家人的尋常事：“她是考完科一，然後就已經過去一年半了，她壓根還沒去學科二呢，駕校師傅可能都忘了還有這麼個學員了。”
這家屬感十足的解釋，自然得根本想不到掩飾，完全溢出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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