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過於標準化的答案顯然不是張笑安想聽的。
他立刻做出一副“我受不了了”的表情，誇張地擺手，笑著“抗議”：“錯了錯了！重來！沒讓你發表獲獎感言！不要這麼官方！說點實在的！”
張予曦被他一懟，那副遊刃有餘的“女明星”麵具瞬間碎了一地，露出底下小女孩般的嬌憨。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扭過頭看向身邊的畢雯珺，眉頭微蹙，嘴唇微微嘟起，帶著點被“冤枉”的委屈，聲音也軟了幾分，拉著他的衣袖告狀：“他說我官方！我這麼真誠地說話！”
那神態，分明是在尋求認同和撐腰。
畢雯珺接收到她的信號，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立刻轉頭看向張笑安，表情認真，語氣篤定地幫腔：“她真沒官方。”
簡短五個字，維護之意卻顯而易見。
他看著她那副“你快幫我證明”的著急樣子，覺得可愛又好笑，眼神裡滿是縱容。
張笑安看著他倆這“一個撒嬌一個護短”行雲流水的配合，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化作一個“我服了”的表情和一聲無奈的歎息，搖了搖頭，拿起飲料喝了一大口。
得，自取其辱。
張予曦看到張笑安“吃癟”的樣子，立刻得意地笑起來，像是打了勝仗。
她心情大好，轉過頭，親昵地對著畢雯珺說，聲音裡帶著滿滿的認可和一點點小炫耀：“要麼說，還是咱倆關係好。”
這句話她說得自然無比，仿佛是天經地義的真理。
畢雯珺聽到“關係好”這三個字，像是被觸動了某個記憶開關，忍不住低笑出聲。
他抬眼看向張予曦，眼神裡帶著戲謔和濃濃的懷念，笑著說道：“你一提到關係好，我就想到，那會兒在劇組，咱們哪天不得關係不好個十次八次的？”
旁邊的張笑安此刻已經徹底放棄插入話題，隻是用手支著下巴，一副“我就靜靜看著你們秀”的表情，嘴角噙著看透一切的笑意。
他剛剛問的明明是“第一次跟我合作的感覺”，結果這倆人已經完全沉浸到他們的“二人世界”回憶裡去了。
沒辦法，這是他選的男女主，他隻能寵著唄。
“是，”張笑安配合地點點頭，也加入了“揭短”行列，笑著補充細節，“印象太深了，早晨起來開工沒多久，就能聽見你倆在那邊開始吵吵。”
畢雯珺越想越覺得好笑，連連點頭：“對，早晨吵，下午不知道因為什麼又好了，晚上可能又因為一句台詞不對付了。現在想想，我都不知道當時在吵什麼。”
他的語氣裡沒有絲毫不快，全是對於那段密集創作期特有狀態的懷念。
張予曦聽到這裡，像是突然想起了具體緣由，立馬坐直了身體，表情變得認真起來，急著解釋道：“哎，其實咱們兩個有幾天，是真的因為戲裡江露芝的事！你彆忘了，在劇裡李靳嶼和江露芝是談過戀愛的嘛！”
她看向畢雯珺，眼神清澈，試圖還原當時的心境：“其實那幾天我就不快樂，就是入戲了，有點代入葉蒙的感受了，覺得……嗯……反正就是有點不舒服。”
她說得有點含糊，但那份因為劇情而產生的、真實的情緒波動卻傳遞了出來。
張笑安看著兩人一個急著解釋，一個眼神複雜地聆聽，嘴角的笑容就沒下來過，他饒有興致地追問，像是在挖掘什麼不得了的花絮：“真的假的？還能因為戲裡前女友的事兒生氣啊？”
畢雯珺看向張予曦，眼神裡帶著點無奈的溫柔和一點“沉冤得雪”的感慨，用力點頭：“真的！她那幾天是真的有點不太高興。”
他轉向張笑安，語氣甚至帶上了點“訴苦”的意味：“她氣到，一喊哢，她轉身就走了，真的，看都沒看我一眼，都沒搭理我。”
他說這話時，嘴角是帶著笑的，但那笑容背後，似乎還藏著一絲當時不被理會的無措和委屈。
張予曦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有點不好意思地承認：“對，不跟他說話。那兩天，準確地說那一天半，就沒怎麼跟他說話。”
她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當時的自己有點幼稚又好笑。
畢雯珺看著她笑得彎起的眼睛，心裡湧上一股複雜難言的感覺，那時的情景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那會兒，她因為這場涉及“前女友”的戲跟自己置氣，片場之外完全不跟他交流。
他試圖逗她笑，給她遞水，跟她對下一場的詞，她都隻是淡淡地應一聲，或者乾脆避開。
可是，他第二天就要殺青了。
殺青那場戲，拍的還是李靳嶼差點失去葉蒙、情緒爆發極其痛苦的戲份。
他本來就需要沉浸在這種即將失去的巨大恐慌和痛苦裡，戲外又遭遇著她刻意的冷淡和距離，那種被雙重拋棄的感覺幾乎要把他壓垮。
他當時看著她的背影，心裡真的快崩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茫然充斥在心間。
以至於戲份結束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完全從那種低落的情緒裡走出來。
為了弄懂戲裡戲外交織的感情，為了讓自己放鬆和散心，他才會在那之後，一個人回了老家，需要時間和空間去消化和理清那一切。
此刻，舊事重提，在歡聲笑語的飯桌上，那段小小的“冷戰”仿佛隻是一個有趣的注腳。
但畢雯珺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她，心裡卻清晰地記得當時那份輾轉反側的困惑和即將分離的不舍。
那些複雜的情緒，如今都化為了眼底一層更深邃的溫柔，靜靜流淌。
張笑安看著眼前這對因戲結緣、互動間總流淌著微妙氣場的男女主，心中一動，拋出了一個更具時間縱深的問題。
他晃著手中的飲料杯，目光帶著些許感慨和好奇，在兩人之間逡巡，笑著問道：“說起來，你們有沒有想過——五年後的自己會在哪裡，會在乾嘛？”
這個問題超越了眼前的嬉鬨，帶上了一點對未來的鄭重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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