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窗外城市的燈火溫柔地閃爍。客廳裡，行李箱終於被塞得滿滿當當，拉鏈艱難地合上，宣告著收拾工作接近尾聲。
董春華看著女兒額角微微沁出的細汗，以及那雙依舊亮得驚人的眼睛，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柔軟。她去廚房倒了杯溫水遞給張予曦：“歇會兒吧，瞧你忙活的。”
“謝謝華華寶兒。”張予曦接過水杯，咕咚喝了一大口，心情依舊像鼓脹的風帆，充滿了對遠方的期待。
她盤腿坐在地毯上，靠著沙發，目光不經意地又瞟向了手機屏幕，指尖無意識地滑動著。
董春華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這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歎了口氣，這次語氣更加溫和直接了些：“曦曦，跟媽媽說說，是不是……真的挺喜歡小畢那孩子的？”
張予曦滑動屏幕的手指猛地停住，剛剛褪下一點熱度的臉頰又“騰”地燒了起來。
她下意識想否認，但抬頭對上母親那雙包容又了然的眼睛，所有逞強的話忽然就卡在了喉嚨裡。
她低下頭，手指絞著衣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卻足以在安靜的客廳裡激起清晰的回響。
承認了。
對著最親的人，她終於卸下那一點點害羞的偽裝。
董春華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沒有驚訝，隻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欣慰。
她伸手，溫柔地替女兒理了理鬢邊有些散亂的碎發：“喜歡一個人，是多美好的事，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看那孩子，對你也是挺上心的。”
張予曦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帶著點羞澀和求證：“真的嗎？媽你怎麼看出來的？”
“傻姑娘，媽媽是過來人。”
董春華笑道，“上次他來家裡吃飯，眼神就沒怎麼離開過你。你說話的時候，他聽得特彆認真，你一笑，他嘴角也跟著揚。那種下意識的關注，裝是裝不出來的。而且……”
她頓了頓，回憶起更多細節，“他記得你愛吃的菜，不動聲色地就把盤子往你那邊挪。你杯子裡的水沒了，他比服務員添得還快，這些小細節，騙不了人。”
聽著媽媽細數這些她自己都沒太留意過的瞬間，張予曦的心像是泡在了溫泉水裡，暖烘烘、軟綿綿的。
原來，那些她以為是巧合的照顧，都被媽媽看在了眼裡。
“可是……”喜悅之餘，一絲現實的憂慮浮上心頭，“我們這個圈子，您也知道……好多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迷茫。
董春華握住女兒的手，輕輕拍了拍：“圈子是複雜，但感情是你們兩個人自己的事。重要的是，你們彼此是不是真誠，是不是有信心一起去麵對可能遇到的風雨。”
她的語氣沉穩而充滿力量，“曦曦，你長大了，有自己的判斷力。媽媽不會過多乾涉你，隻希望你保護好自己，也珍惜值得珍惜的人。如果覺得是對的人，就勇敢一點，但也彆著急，慢慢來，時間會給出答案。”
母親的理解和支持像一顆定心丸，驅散了張予曦心頭那點小小的陰霾。
她用力回握住媽媽的手，重重地點了點頭：“媽媽，我知道了。我會處理好的，您彆擔心。”
“我閨女這麼聰明，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董春華笑著站起身，“行了，時間不早了，明天還得趕飛機，趕緊去洗個澡放鬆一下，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才能漂漂亮亮地去巴黎‘閃耀’嘛！”她故意用了女兒可能提過的詞。
“媽！”張予曦被媽媽打趣，嬌嗔著站起來，推著媽媽往客房走，“您也快去休息！明天不用早起送我，助理會來接我的。”
“知道啦知道啦，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管。”
董春華笑著應承，走到客房門口，又回頭叮囑了一句，“轉換插頭我給你放在行李箱最外麵的夾層袋子裡了，彆忘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