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洗漱完畢,躺到床上時已近午夜。
雨聲敲打著窗戶,發出規律的、催眠般的聲響。
張予曦將小悠給的香囊放在枕邊,淡淡的草本香氣縈繞。
她戴上耳機,再次點開《途》的專輯,從第一首《啟程》開始聽起。
他的音樂有種魔力,能輕易將人帶入他構建的世界。
或遼闊,或私密,或思索,或釋放。
當聽到《曦途》時,她不再僅僅回憶過往,而是隨著音樂的流淌,仿佛看到了更遠的未來——那些尚未一起走過的路途,在旋律中隱約顯現出迷人的輪廓。
就在《曦途》的尾音即將消散時,手機屏幕亮起,是畢雯珺發來的一個音頻文件,文件名是「雨後」。
她點開。
不是歌曲,而是一段純粹的環境錄音。開頭是漸瀝的雨聲,敲打著不同的表麵——樹葉、屋簷、石板路。
然後雨聲漸歇,剩下水滴從高處墜落的滴答聲,和遠處隱約的、被雨水洗刷過的城市夜聲。
中間穿插著極輕微的、類似翻動紙張或調整設備的窸窣聲,和他一聲幾不可聞的、放鬆的歎息。
最後,是一段極其簡單、即興的鋼琴琶音,隻有幾個音符,清冷、濕潤、帶著雨後特有的寧靜與清新,在一聲類似關上窗戶的輕微“哢噠”聲後,戛然而止。
總共不到三分鐘,卻像一部極短的、沒有畫麵的聲音電影,記錄了這個雨夜某一刻的靜謐。
尤其是那聲歎息和最後的鋼琴片段,充滿了私人的、毫無修飾的情緒流露。
張予曦反複聽了幾遍,心臟像是被這溫柔的聲音觸手輕輕包裹。
她回複:「聽到了,雨後的聲音……很安靜。」
「嗯,剛回家,在窗邊錄的。」他回,「睡不著?」
「有點,在聽你的專輯。」
「彆聽太晚,明天還要開會。」
「知道了,你聚會結束了?」
「剛散,喝了點酒,不多。」
「煮點醒酒湯再睡。」她叮囑。
「好。」
對話再次歸於平靜。
張予曦卻沒有立刻關掉音頻,而是將那段「雨後」設置成單曲循環,在漸漸瀝瀝的虛擬雨聲和他即興的鋼琴音符裡,閉上了眼睛。
窗外的雨依舊下著,現實世界的雨。而他分享給她的“雨後”,是經過他耳朵和心靈篩選、承載了某一刻私人情緒的聲音切片。
這種分享,比任何情話都更親密,因為它涉及了感知世界最細微的方式。
這一夜,她在現實與聲音交織的雨幕中沉沉睡去,夢裡似乎有海島的陽光,也有此刻窗外的雨聲,交織成一片模糊卻安寧的背景。
第二天,雨停了,但天空依舊陰鬱。劇本會開得異常順利,許多糾結的細節在導演、編劇和張予曦的碰撞下找到了最優解。